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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个多小时里,老院长的话都比向北一的要多,两人平时的位置调换了过来,老院长说,向北一听。
老院长这天说了很多很多,向北一记得最清晰的一句是:不要总是一个人把委屈往下咽。
以及那句:生死由命,而命是自己选择的。
最后那句向北一好像理解,却又似乎无法理解。命是自己选择的吗?
“我们很久没有合过影了,孩子,天就要黑了,和爷爷合张影就回学校去吧。”
向北一有些惊异于老院长的这个要求,但还是拿出了老旧卡机的手机。
快门键在逐渐惨淡的暮色里被按下,捕捉了慈祥与发灰的光亮。
“好了,孩子,回学校去吧,回去好好学习,以后找个工作,好好生活。”老院长伸手在向北一的头上摸了摸。
向北一头撑着老院长的手弯了弯唇,而后在老院长收回手时,俯身抱了一下老院长。
“嗯,知道了,爷爷,快点也要好起来。”
老院长没有回话,只是倒着微笑让他回吧。
向北一和以往一样,挥手道别后关上门,前往公交站。
只是这次,他没能坐上公交。
昨天在那个私人医院的拐角处撞到他的高大男人,从一辆车身通黑的向北一认不得牌子的车子里走下来,然后站在他面前,和昨天那般垂着眸,探究地看着他。同时车的侧门被打开,又从里面下来了两个人。
向北一心里隐隐生出恐惧,脊背发凉地往后退去。但就在他倒退第一步的那一刹,听到男人用极其冰冷声音对另两个人说:“带回去吧。”
果真是这么不乖
向北一被带上车,全程不管他如何踢打,抓着他的两个人不还手也不吭声,对他的疑问和请求统统都置若罔闻。
最后在他用头磕撞车门时,坐在副驾驶里的人才给了一点反应。但却是对着抓着他的两个人说的。
“晕一下,太吵了。”
于是向北一的口鼻被捂上了一方带着奇异香味的手帕,接着他的意识开始迷离,直至不省人事。
再醒来时,入目之处都是陌生。
内心的恐惧让他无所注意那栋房子的豪华和奢侈,检查完自己身上的衣物,确认完好之后起身下床,然后跌跌撞撞走出房间。再走过长长的走廊,循着楼下的光亮走下旋转的楼梯。
这里是哪里?那些人为什么要把他抓来这里?向北一在恐惧里得不到答案。他走到一楼,站在偌大的客厅里,发现整栋房子空无一人。
后背泛着冰寒,向北一只能竭力控制着自己要僵硬住的手脚,走到大门前。
他握上门把手,但却拧动半分。也许是高档门,他不熟悉的原因,向北一这么安慰着自己,再次摸索试探。
五分钟后,他确认了这扇门已经被锁住的事实。恐惧和慌乱如潮水要将他吞没,他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感觉自己在做梦,只是被困在梦里了。
于是他在整个一楼慌慌忙忙探寻了一遍,只是未果,所有的门都被上了锁,甚至是窗户都被从外锁上了。
‘别故’包厢里的画面回闪,向北一环视这栋静谧的小楼,手脚都在随着狂跳的心脏发抖。
无法接受此刻自己被未知的人锁在这里的这个事实,向北一又重新上楼,试图从楼上的窗户跳出去。
但楼上所有房间的门都上了锁,只有他醒来所在的那一间供他自由出入,但窗户阳台门都是紧锁着的。
向北一在房间的窗台前无望地蹲坐下来,抱着自己的腿,泪水失控的流。
无数种想象在恐惧里诞生。向北一在崩溃之余想,也许这只是一场绑架演习,他只是刚好被选中作为配合的人质。
或者是绑匪绑错人了。
又或者只是……只是他的家人找到他了,当年并不是刻意扔下他,而是不小心弄丢了。
或者这真的只是一场梦,他只是被困在自己的梦里,而不是这栋空无一人的豪华大楼里。
向北一抹掉眼泪重新站起来,再次下楼。
他在客厅环顾翻找了一圈,只是很遗憾没有看到他想要的电话机。
过度恐惧时,人会僵滞,手脚发麻无法移动,向北一感觉自己已经在崩盘的边缘,脚下移动开始发顿。
一点点不死心地走到那扇锁死的大门前,他敲响门板,声音已经带上哭腔:“有人吗?”
“你们抓错人了……请放我离开……”
“有人吗?”
……
向北一不记得自己到底呼喊了多久,最后已经几乎没法再发出声音。而在他心灰意冷蹲下的时候,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向北一急忙站起,连连后退了几步,双手握拳呈防御状。
先进来的是一辆摆满食物的餐车,其后是再公交站下令让人把他抓上车的男人。
对方对他哭肿的眼睛和泪痕视若无睹,站在门口语气平淡又带着一丝冷意地说:“这是你的晚饭,吃完我来收餐车。”
男人说完就要走,向北一反应过来慌忙上前。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
男人闻言回声,皱着眉,似乎对他的用词感到不解和厌恶,在向北一抓到门板前,扔下一句:“老实呆着。”而后冷漠地带上了门。
自此后,接下去的几天时间,这个男人每天会来三次,带来衣服,食物。但从不回答向北一的任何问题,也从不理会他的崩溃,甚至对被砸的面目全非的屋内装横也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