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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牧野也算明事理,在面馆忙的时候,她会主动坐到门外,待食客散去,她才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点上半碗素面,盯着许朝歌忙碌的身影发呆。
今日恢复了宵禁,面馆要早早打烊。祁牧野在他们收拾的时候就乖巧地等在门外,待众人走远,才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一般,远远地跟在许朝歌身后,保持着距离跟她一起回家。
许朝歌不与她说一句话,哪怕是在狭窄的通道碰面了,许朝歌也只是低着头,侧身从她身边经过。
但祁牧野怎会因为这一点冷漠就退缩?她拼命回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陪在许朝歌的身边,陪伴她走过她不同寻常的一生。
不管是以何种身份。
祁牧野每天都会去蓬门面馆,每次都是买半碗素面垫肚子。久而久之,面馆的伙计也跟他熟识起来,会给她多下一点面条,让她吃个九分饱。她在众食客面前也混了个脸熟,遇到感兴趣的话题,偶尔会凑过去插上一嘴。
祁牧野是以历史的旁观者的视角参与谈论,其言论被不少人拥护,听闻她没钱吃饭,纷纷要自掏腰包请她,但都被祁牧野拒绝了。众人知道她一身傲骨,也没有为难她,听她曾经干过抄书的活,便私下留意,为她到处找活干。
祁牧野还是干起了抄书的活计,只不过地点成了许朝歌的面馆。为了不给许朝歌添麻烦,每次祁牧野都是过了饭点再去,接过众人为她揽的活,吃半碗素面,收拾好桌子,厚着脸皮在面馆抄写。
许朝歌还是不愿与她讲话,但现在好歹愿意正眼看她。这对于祁牧野来说,是值得欣慰的进展。
面馆有三个伙计,一个叫曹炎,另两个便是当初架走祁牧野的二人,要将她扔河里的叫汪明德,另一人叫汪明理,闲时,几人便与祁牧野坐在一起,看她拿着毛笔在纸上书写。
几人都没上过学,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祁牧野得空了,也会教他们写字,就像当初教导许朝歌那般耐心。
翁子渡每日中午都会来蓬门面馆吃面,得知祁牧野有了工作,他心中也甚感欣慰,不时会将自己碗中的鸡蛋夹给祁牧野。
“这怎么成?”祁牧野将鸡蛋送回去,“那可是人家许姑娘对你的心意。”
祁牧野将心意二字咬得极重,听着怪怪的。翁子渡赧然一笑,无奈收下。
既然熟识了,祁牧野便不对他戒备,二人时常坐在一起谈论典籍,谈到兴起之处,翁子渡总想着让许朝歌也一同加入,但都被她拒绝了。
祁牧野抿嘴,满不在意问道:“你与她是如何认识的?”
翁子渡放下书本,望向许朝歌,陷入回忆:“那是一年前的事了吧。那时我还穷困潦倒,时常忘记时间,顾不上吃饭。尹江物价高昂,就这蓬门面馆有两文钱的素面。我便和你一样,点上一碗素面,捧着一本书,边吃边看。”
“闲时,许姑娘也会坐在凳子上捧着一本书看。有一次,我们发现,我们两人看的竟是同一本书,这样一聊,相见恨晚,渐渐就熟识了。”
“后来我的生活也稳定了,虽说不富裕,但也不至于顿顿一碗素面。我每日都会来这吃上一碗面,许姑娘关照我,总会给我多放一点,这样即便我晚上忘了时间,也不至于感到肚饿。”
他仰头总结道:“她是个心善体贴的姑娘。”
相处这么久,祁牧野自然知道许朝歌是怎么样的人。她心中既欣慰,又心酸。欣慰于许朝歌一直没变,心酸于她与许朝歌越走越远。
偶尔,蓬门面馆的伙计也会借“多出食材”为由,往祁牧野的素面里埋下几块肉。祁牧野也不揭穿,如往常般低头狼吞虎咽。一碗没什么油水的素面竟让祁牧野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姐姐。”叶珉仪靠在柜台前,轻声问道,“你为何不收留他,让他有个去处?”
许朝歌抬头看了眼埋头抄书的祁牧野,在心中叹了口气:“这里不是她的去处。”
“祁公子怎的这般可怜?日日吃一碗素面,本就脸上没什么血色,这几日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许朝歌的手指紧紧扣着桌子,不露声色。
领了薪水,祁牧野也会破例一次,加个鸡蛋犒劳自己。十月正是枣子的季节,领了薪水,她便买了一篮子的枣子,带到蓬门面馆与众人分享。
“你家姐姐呢?”蓬门面馆众人都围在一张桌子上,祁牧野左看右看,就是不见许朝歌的身影。
“她有事出去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叶珉仪回答。
祁牧野坐了回去,拿出手帕,从篮子里挑了几个红润饱满的枣子包起来。
“你们面馆的面食,可都是许姑娘想的?”
“对啊,每样吃食都是我家姐姐自己琢磨出来的。”
祁牧野指着招牌上的那两行字问道:“现在这个时节也还有冰吗?怎么我从未见过客人点过这两个?”
曹炎嗐了一声,大声道:“那都是夏日专供的,天气凉了,吃的人就少了,干脆不提供了。”
他的嗓门大,音量比常人高个两度,人多时都是他在叫号:“夏天的时候,哼,别提多火热了,我光是捣这个冰,都差点把我的胳膊捣废,歇息半个月才恢复过来。”
叶珉仪跟着应和:“我每日剥葡萄挖杨梅,弄得我头昏脑涨,一提起这两个名字就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