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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诉倒是坦然,也清楚祁牧野话中并没有责怪之意,他扶着母亲在位子上坐下,语气平缓:“家父忙活惯了,硬要他歇着反而不习惯,既然他在家中无事,便由他去了。总不能因为我所谓的孝顺禁锢了二老。”
白姨也跟着附和:“是啊,孩儿他爹就是忙活的命,若要他在家待着,整天在我眼前晃悠反倒乱我心神,不如放他出门闯荡。年轻的时候要养家糊口,连尹江都没出过,现在诉儿成材了,倒可以放心去闯了,若不是商队不要我这个跛脚老太婆,我也要出去见见世面。”
“说起闯荡,牧野啊,你此次出游,家中双亲可知你的这桩婚事?”
祁牧野笑答:“知晓,家慈一早便知朝歌的存在,她也很喜欢朝歌这姑娘。”
“如此便好。”白姨放心地念叨着,“日后成了亲,你就别让朝歌在外抛头露面的,在家相夫教子,与你多生几个胖娃娃多好。你啊,也早些找份正经工作,成天做些不赚钱的成什么体统?成家了就不可任性了,一切要为妻儿考虑。你在中原家大业大,不妨将中原的家业迁到尹江来,江南水土养人,保准你祁家和和美美的。”
祁牧野没有明摆着反驳白姨,她走上前,按摩着白姨的肩膀好生劝说:“白姨,朝歌愿下嫁于我已是我毕生的荣幸,怎敢奢求她放弃心爱之事?水利是朝歌的心血,我珍爱她,自然要尊重夫人的意愿,这个家,夫人开心了才能和和美美的不是?”
白姨笑着轻点祁牧野的额头:“贫嘴,还未成亲呢,就开始唤人家夫人了?真不害臊!”
天渐渐阴沉下来,祁牧野提前收拾好东西,叫了辆马车将白姨送回家中,自己与陈诉一起上街买上酒菜回家一聚。
“姐姐。”陈诉压低声音,“有一件事,诉儿一直不明白。”
祁牧野晃着手中的糕点随口道:“诉儿直说就是。”
陈诉看了看四周,轻咳一声,凑近问:“姐姐与朝歌皆是女子,为何还会相爱?”
“朝歌爱慕姐姐,诉儿可以理解,可姐姐怎么也会陪着朝歌一块儿玩闹?”
听言,祁牧野摇头失笑。她肯定无法将一千年后的性取向告知陈诉,即便说了,像陈诉这样的男子,断然无法接受。她沉思许久,反问道:“你怎么就觉得我不应该喜欢朝歌?”
“在姐姐心中,朝歌不应该一直是作为妹妹的存在吗?”陈诉掩着嘴说道,“姐姐教朝歌识字,教她读书做人,朝歌对姐姐来说便只是学生、妹妹,先生怎么会对学生动感情呢?”
“但如果我抛开这两层身份呢?”祁牧野放慢脚步看向陈诉,“站在一个普通人的角度,你身边有个女子,她坚韧、勇敢、聪慧、善良、豁达、大度、慈悲,她身上的潜力是你做梦都无法想到的,你是否会对她心动?”
“那是自然,可是……”
“那便足够了。”祁牧野打断道,“若我是个男子,我定心悦于她。我是个女子,照样心悦于她。若非当初我惹下的事端,即便是依我女子的身份,我依旧要与她在一起,我依旧会向朝歌提亲。”
“陈诉,人是会成长的。朝歌已不再是双横村的那个小姑娘了,她早就可以独当一面。就像你也不再是跟在我身后捣蛋的坏小子,而是尹江的大将军一般,大家都在不断成熟不是吗?”
陈诉尴尬地低头揉揉自己的鼻尖,轻声嘟囔:“我老早就不捣蛋了。”
两人踩着雾气回到家中,空气中的湿气沾湿了衣料,祁牧野担忧外面下起大雨,捏着伞早早地在外等候。
湿气愈加浓厚,祁牧野站在巷子口,仰头观察着天色,犹豫着要不要跑郊外寻许朝歌去。古代便是这般不便,无法及时与牵挂之人联系,一个不留神,极可能擦肩而过浑然不知。
她看着愈加阴沉的天空,咬咬牙,决定出去看一看。白跑一趟便白跑一趟吧,总比许朝歌淋雨受凉来得好。
祁牧野捏着伞正准备抬腿向外跑去,雾色中听见熟悉的脚步声。那声音极为急促,像是用了全身力气般快步跑向归处。祁牧野干脆靠在墙上,抱着伞看着雾气中那熟悉的身影渐渐清晰。
“祁牧野。”许朝歌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你怎么在这站着?”
祁牧野笑着张手,上前将劳累一天的归人拥入怀中:“该是我来问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天空适时落下雨珠,祁牧野仰头看着头顶,洋洋得意地撑开手中的纸伞:“看我是不是特别厉害,刚刚好,没让你淋到一点雨。”
许朝歌十分捧场地点头:“厉害!你就是为了这个站在这的?”
“不然还能为什么?”祁牧野搂着她的腰身问,“不乐意啊?”
许朝歌笑得甜蜜:“自然是乐意的。”
“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祁牧野推开大门,站在门口转过身问道,“干嘛跑那么急?”
许朝歌晃晃手中的一提油纸包:“李记刚出炉的饼,还热乎着,趁热好吃些。”
“就为这个啊!”祁牧野接过许朝歌手中的油纸包,“你劳累了一天还要跑着回家,多辛苦啊?”
“不辛苦。”许朝歌悄悄凑近,“还有一个主要原因。”
“什么?”
许朝歌又凑近一寸,仰着头望向祁牧野:“还有就是……想你了,想早些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