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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只觉得你皇祖父不近人情,如今想来,他定是一番苦心啊。”
姜冕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
“冕儿,”老皇帝抚上了儿子的脸颊,轻柔地帮他拭去眼角的泪,“身为一国之君,你觉不可以有弱点。”
说罢,他看了身边伺候的内侍一眼。
那内侍跟了他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很快就端上一杯鸠酒来。
贺恂见那内侍的动作,身子微不可闻的抖了一下。
他面不改色的接过那杯酒,一时间心绪万千。
他看向姜冕那张惊恐的脸,忽而有些释然,或许就这样替他去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混淆皇家血脉如何?欺君罔上又如何?
这本来就是一场错,索性让它就这么一直错下去好了。
只要……只要他心爱的人能活下去就好了……
杯中绿油油的鸠酒倒影着贺恂湿润的眼眸,他语气平静,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人:“臣谢主隆恩。”
姜冕一个激灵,一拳锤翻了冲上来按住自己的金吾卫,一下子扑倒贺恂身边,打翻了其手中的鸠酒。
白瓷酒杯摔在地上,尸身四分五裂,其清脆的响声割裂了在场每个人的神经。
老皇帝由悲伤转为愤怒,他颤巍巍的指着姜冕:“太子,你也要反吗?”
姜冕跪在地上,他拼命摇头,祈求道:“父皇,您别杀他,儿臣以后再也不见他了!”
贺恂被太子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心上人的爱是那样炙热真诚,让他有些舍不得了。
老皇帝显然不相信姜冕的保证,他命人上前押住太子,又递给了贺恂一杯新的毒酒。
姜冕气急攻心,三两下干翻好几个金吾卫,可对方数量太多让他一时间不能脱身。
老皇帝威严的注视着贺恂,道:“孩子,对不起。”
贺恂无言,他看了一眼混战中的太子,高喊一声:“殿下,臣去了!”
说罢便要饮酒。
此时高皇后从殿外冲了进来,她扑倒在老皇帝的榻前,哭诉道:“陛下,万万不可!贺恂才是您的儿子啊!”
【作者有话说】:老五也是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吧
秦旌心里肯定很愧疚,呜呜
狸猫与太子
此话一出,大殿里瞬间安静下来。
姜冕愣在一旁,不知道皇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贺恂才是您的儿子”?
若贺恂是老皇帝的儿子,他姜冕又是谁的儿子?
一连串的疑问在姜冕脑海中不停的跳跃着,扰得他头痛欲裂。
“母后……”
姜冕征愣着向前走了几步,试图走到皇后身边去。
可金吾卫们挡在前面,让他寸步难行。
贺恂低着头,手里还握着那杯鸠酒,他的脸上没有任何震惊情绪,更多的只是愧疚。
老皇帝显然也被这巨大的信息量搞得失声,良久他才扣住皇后的手腕,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二十年前,废妃陈氏谋害了大皇子和宫中其他妃嫔的孩子,臣妾恐怕自己的孩子也惨遭毒手,所以跟永乐侯夫人共同谋划了这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
“臣妾将刚出生的儿子送到永乐侯府,永乐侯夫妇则把他们的儿子送进宫中当做是臣妾的皇子。”
高若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哀恸又坚定:“臣妾有罪!”
“你确实有罪!”老皇帝气得摔开皇后的手。
他皱着眉,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你就不怕混淆皇家血脉?!”
“皇家血脉又如何?”高若雪咬牙,眼神中多了些恨意,“臣妾只想让自己的孩子好好活着!”
“你这毒妇!”老皇帝颤颤巍巍指着皇后的鼻尖。
高若雪却不以为意,她一把打掉皇帝的手:“您纵容陈宁妍断送了姐姐和她的孩子,又断送了臣妾的一生,您何尝不狠毒?”
老皇帝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身为一国之母,是天下女子表率,何为断送?”
“可从未有人问过臣妾是否愿意做这个皇后!”
高若雪嗤笑一声,她说:“臣妾与陛下,半路夫妻形同陌路;臣妾与姐姐,同根相生却天人永隔;就连臣妾和自己的儿子,也是多年不得相认。”
“臣妾是您的妻子还只是您后宫的一个官职?臣妾也不是生下来就是个端庄大方的皇后,您可曾想过臣妾原本的模样是什么?”
老皇帝一时语塞,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回顾他的后宫,大高后端庄贤良,陈宁妍柔情似水,赵贤妃美艳动人。
可若说起他这个继后,他却理所当然的认为继后应该和她姐姐一般,是端庄的。
成亲二十余载,老皇帝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看着自己的小妻子。
他垂眸,什么也没有说。
高若雪不指望这个孤傲的帝王能说出什么道歉的话来,她冷笑,缓缓站起身。
“陛下,您应该谢臣妾,若不是臣妾,您恐怕又要失掉一个孩子了。”
老皇帝这才看清了自己的妻子,原来这个深谋远虑又隐忍绝情的女人才是自己真正的妻子。
他感觉自己一瞬间就老成了一张老树皮,他认命般的闭上双眼,道:“皇后,事已至此,孤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