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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田靖一愣,下意识觉得竹昱这样的发问话里有话,却丝毫不影响自己满嘴跑火车的能力:“嗯哼,你看我吃嘛嘛香,身体棒棒,一棍子下去壮汉都——”
“左甲状腺素纳片。”
那个声音很冷,甚至带着一种无声的怒气,不容置喙的凛厉。池田靖正准备跑火车的没溜儿戛然而止,一瞬间脸上挂不住了。
竹昱压低眉眼,下三白的丹凤眼和没有笑意的眼眸肃穆:“俗称优甲乐,用于治疗治疗非毒性的甲状腺肿、术后预防甲状腺肿复发、甲状腺功能减退等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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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田靖终于笑不出来了,把水往茶几上一放:“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不吃卷心菜、甘蓝、甘薯,”竹昱说,“这些其实不是不能吃,而是促甲状腺肿的食物;还有,过了饭点儿就精神萎靡,不是低血糖,是没吃药。”
池田靖眼皮跳跳:“……就这些?”
竹昱顿了顿,如实开口:“还有,之前早上你赖床没醒的时候脸部浮肿;天生四肢末梢体寒,晚上我捂都捂不暖……”
池田靖:“好好好可以了可以了这一段不用再过多描述了哈。”
“我不做没把握的事。”她顿了顿,说,“前两天去换夹板复查,遇见了温医生。”
池田靖了然,温霄瑷是当年见过自己生死攸关的人,也是自己的主治医师,自己的案底全在那儿呢。她都能想到竹昱自报是自己对象后温霄瑷能有多欣喜,一个劲儿的拉着她说要对立青同志的身体多多关照的样子。
“所以你是承认了?”竹昱皱着眉,语气严肃,“甲减,你知道这是什么病吧?”
“废话,生在我身上的我能不知道?”池田靖也不瞒了,抻抻腰抱着抱枕,抬眸看她,语气一点儿也不在乎一样,“所以呢,竹队,你是要借此辞退我吗?”
甲状腺减退,内分泌疾病,按着池田靖的用药估计难以痊愈。连低血糖都会被反覆考虑是否录用的刑侦部,绝对不会留着一个甲减患者,何况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竹昱。
这件事,说大了,是池田靖同志隐瞒病史参警,可大可小。
竹昱墨色的眼底终于露出一丝不同的颜色,她伸手想去碰她,被池田靖微微侧头躲了一下。虽然很细微的动作,还是被竹昱注意到了,悬在半空的手瞬间顿住,她忽然失笑:“你觉得呢?”
池田靖避着她的目光,侧靠在沙发背上,声音淡漠,竹昱却硬是听出一丝委屈:“我又不是你,我鬼知道。”
竹昱没有立马回答,“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竹昱问,“除了你父母、你自己,商叔、柏叔和我?还有邬盎?”
“不,”池田靖扯扯嘴角,笑得很勉强,眼底冰凉,“除了我爸妈以外,只有你。”
竹昱一怔。
池田靖无声的叹了口气,无奈的笑了:“别误会,我是正儿八经靠着实力进的警校,正儿八经凭着实力胜任所有任务——当然,身为帝都省公安厅厅长的我的父亲唯一帮过我的就是在檔案上隐瞒我的病史。”
“我的甲减很轻微,轻微到在人生前18年都没有发现,直到高考完去做警校体检的时候才专门查出来的,鉴于工作需要没人知道。也是因为这么轻微的减退程度,我除了有些你能看见的症状以外没有太大问题。”
“但是既然查出病了肯定得好好接受治疗嘛,吃药呗,就是你说的那个优甲乐。”她说的很云淡风轻,也没有看见那双墨眸里的神绪,“嗐,别人都会把这认成低血糖,还好,没有对我的工作造成多大影响。”
“所以呢,领导,你是要怎么处置我——”
“难受吗?”
“……嗯?”
竹昱问的很突兀,池田靖微怔,听见她问:“你卧底的时候,难受吗?”
一瞬间,池田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错愕、空白、或者说是后知后觉的委屈前的不可置信。她从小到大成长在这样一个家庭环境,耳濡目染着安定社会下最危险的职业,作为池厉锋和田昭的女儿,所有人都理所应到的认为她会是与她父母一样优秀的缉毒警的存在。
包括她自己。
“……”池田靖张张嘴,发出的声音有些鼻音,“还好,我的tsh也就比正常低了005,其实不吃药……也不会怎么样。”
同样的,她从小就被套上了父母的夙愿。
她是为了“铸血计划”而活的人。
她这一辈子,真正的、这么直白的向她表达过把她看待成一个普通的人,生病了之后会难受,受伤了之后会痛,所有人都会去讚颂她的伟大、崇高,而不是不带任何的期望的去关心她的人。
除了安阑冰,就只剩竹昱了。
“还好……”池田靖控制不住的尾音的颤抖,可脸上依旧是笑的,眼底包不住神色,“其实……习惯了……”
她今年26岁的年纪,36岁的身体,46岁的心智。过去的四年经历了太多,让她不能、也不敢将感情看得起,那把被人锁在柜子里的上了膛的枪终究因为岁月的蹉跎而生了锈。
她没有再说下去,竹昱凑过来抱住了她,紧紧的,窒息的,强势的,把她揉进怀里。池田靖终于掩盖不住了,泪水像决了堤一样涌出来,覆水难收般淹了星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