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赫特(1 / 2)
里斯走到赫特身前,伸手在垃圾桶上方掸了掸烟灰。
“你想怎么做?”
赫特压低声音,将他的想法说出。
里斯脸色变幻,长叹道:“你真恶心。”
“这个世界总有人是反派角色。”赫特嗤笑。“难道阿诺德老师很正派吗?”
里斯不语,将烟吸尽碾碎。
“我要考虑一段时间。”他说:“毕竟,我和你这样的疯子不同。”
“随你。”赫特起身,一脸揶揄。“饥渴难耐的猎手,又能忍耐多久?”
他把粗重的眉毛挑起,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转身离开。
烟味的余烬中,里斯抚摸嘴唇,回味水杯的余温。
剩余时间,塞维斯再未受到打扰,放学后急匆匆从学校离开,走到偏僻的巷口,夺目的红色已经停靠在街边。
径直走过去,脚步刻意放轻,松弛身体挺起脊背,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只不过站在车前犹豫几秒,最后选择副驾驶坐下。
玻璃放下,手肘倚靠边框。眼角余光在塞维斯身上环绕一周,菲尔德抓住他的袖口向上拉。手腕通红一片,还带着被抓挠的红痕,像平整的土地上被翻过的地垄。
菲尔德收敛笑容。“又是那些无礼的人?”
塞维斯摇头:“是那条疯狗。”他继续说:“我想要反抗,但老师过来了。”
菲尔德摆手。“没必要解释,我尊重你的决定。”
“在彻底解决一件麻烦事之前,人们总会犹豫许久。”他笑道:“这并非懦弱。可以改变人生的决定,的确值得深思熟虑。”
“最起码,你现在不会再走向海边。”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处的肌肉线条。
塞维斯移开目光。
“我也许应该再勇敢一些。”他紧张地抓紧裤子,心里慌乱。不知为何他怕菲尔德认为他懦弱,不值得在他身上浪费善意。
“勇敢”菲尔德失笑,表情怅然,似乎是想到什么。不过很快恢复以往从容神态。
“你怎样定义勇敢?”菲尔德说:“勇敢和莽撞只有一墙之隔。”
“有的人认为勇敢不是举起手中的刀,而是放下。”
塞维斯抬头,询问道:“你呢?”
菲尔德微笑:“刀只有在不留后患的时候,才有出鞘的必要。”
“我不去定义勇敢。我在意完美地解决令我讨厌的麻烦。”
“不留痕迹。”
塞维斯似懂非懂的表情逗乐菲尔德。他启动车辆在街道穿梭。
“别在意这些麻烦。”风从敞开的车窗涌进,像是大海中翻腾的海浪。将他们的头发吹乱,衣服猎猎作响。
“你还是一头茁壮成长中的幼狼。”踩紧油门,车辆速度越来越快,塞维斯不得不抓紧安全带,用力靠住椅背。
猛烈的风吹走心底的郁闷,让他心神为之一清。甚至有将头伸出窗外的念头,压抑的五官也随之展开。
“有充足的时间磨砺你的牙齿和爪子。”
塞维斯意动,转过头在纷飞的发丝间看向菲尔德。
“我可以变得像你一样吗?”
菲尔德不知他指向哪个方面。“为什么要变成我?”
“没有两片相同的叶脉,你应该独一无二。”
他说:“把你的体重再增加一些,然后去和科顿练拳吧。”
车身猛地转弯,塞维斯撞向车门,虽然有些疼痛,心底却是畅快的。
他看见菲尔德总是闪亮的眼睛。“没有比亲手处决疯狗更令人愉快的事。”
塞维斯嘴角微微翘起,有些僵硬,他点了点头。
“好。”
赫特悄无声息跟在塞维斯身后,目睹他上了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可惜没来得及看清驾驶位的男人。
握拳捶在墙面,赫特弯腰喘息。一切符合他的心意按部就班,脆弱的兔子即将臣服。
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一个讨厌的家伙,妄想拯救他看中的猎物。
赫特家在洛坎尔大街,回去的路上,他把车开得几乎飞起来,脸色阴沉得像是乌云遮盖的夜晚。
他家是一栋三层别墅,外面明黄的墙面,红色的房顶,草地修整干净,路旁的花朵被精心照料。
进入院子,踩在碎石拼接的小路上,赫特拉扯嘴角露出勉强而僵硬的弧度。
虽然脸上挂着看似灿烂的微笑,但紧皱的眉头,挤出细纹的眼尾,都使他的脸庞像戴了一张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野兽的脸庞。
推开门,与外在浅淡颜色不同,屋内的颜色采用褐色与棕色的壁纸。穹顶的挂灯与壁灯都是偏暗的暖黄色,照的室内仿佛是一处透进几束阳光的洞窟。
赫特在门口脱下鞋,穿着袜子踩在红色的地毯上面。径直向沙发走去,一位穿着修身绸缎衬衫和笔挺长裤的中年男人,靠在椅背看报。
他的模样与赫特有几分相像,只是五官更立体锋锐,显得冷酷无情。
白瓷般的皮肤透着粉色,眼角有几道细纹,嘴唇绷得很紧,下巴被打理得很干净,有些泛青的胡茬。
“父亲。”
阿利克加里翻动报纸,抽空抬起眼睛看了赫特一眼。“回来晚了,你母亲在等你一起吃饭。”
“去了哪里?”
赫特双手背后,收敛笑容,眼睛看着脚尖。“放学时与朋友谈了几句话,耽误回来的时间。”
“在你这个年纪,朋友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阿利克放下报纸,赫特身体绷直。
“我给你优渥的生活,不是让你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的身上。”他说:“你该学着如何管理家里产业。”
“是。”赫特低下头,弯腰。指甲把手心抠破。
“过来。”阿利克招手,“让我看看你下巴的伤。”
磨蹭的脚步暴露赫特的不情愿,身体仿佛木偶一般,被无形的线拉扯着坐下。
手指托起赫特下颌,阿利克体温偏低,大概也和他的性格相关,像一条阴冷的蛇。
指腹缓缓摩挲,顺着下颌线的弧度,游移到咽喉,而后张开手指握住赫特的脖颈。
“你可以自己寻一些乐子。”阿利克抬起眼皮,他的睫毛浓黑,眼型狭长,此刻露着一半瞳仁,黑漆漆的犹如两口深井。
“但别忘了,谁是你的父亲。”
“是。”赫特沉默一瞬,弯起眉眼,露出顺从而依赖的笑容。
这显然取悦了阿利克,他嘴角微不可察地翘起,声音也有了温度。
“你母亲身体一直不好,需要静养。你就少去打扰她,今晚在我的卧室住。”
拍着赫特后背,手心停在后腰处。“我有些想你了。”
赫特缓慢转过头,身体一动不动仿若石雕,他的脸色变得苍白,笑容却固定在脸上。
“听您的”
窗外天色慢慢黯淡,一阵风将落日吹息,灰蓝的云彩不知从哪飘来,通通堆积在空中。
看来明天又是雨天。
屋内灯光柔和,厨房传来香味,科顿身影忙碌地做着饭,端着盘子放到桌面。
“您现在可真清闲,每日接送还要把饭菜送到房门口。”
手掌撑在白色的桌布上面。“您打算什么时候去酒馆转一转?该处理生意的事了。”
“我正在休假。”菲尔德说。
科顿真想按住先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