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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看叶丞相这脸色,已经气得铁青,再待下去怕是要把他皇宫的顶都给掀了。
他忙不迭说,“好了好了,此事不着急,待朕再想想,今日朕乏了,都先退下吧!”
那几人见事情有缓和之意,也不敢再得寸进尺,毕竟旁边站了个会喷火的祖宗,行了礼三步并作两步逃也似的离开了。
这个下午皇帝只觉得脑子被吵得嗡嗡作响,如今人都送走了,可算清静一会儿。
他刚准备回寝殿再休息会儿,便听人来报,说舒王殿下进了宫。
皇帝怔了怔,他这时候来干什么?
还没问出口,那人又接着道:“不过他并未来此处,而是去了后宫,看样子,是往冷宫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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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砚不常来后宫,上一次来还是刚回京的时候,他好心来探望,而他的母妃,多年未见,第一句话竟是问他是太子了吗?
程砚想起那天,心还是闷闷的。
京中这一遭闹得严重,她在冷宫中想必炭火吃食也不够,也不知现下如何了。
如此想着,程砚又裹了裹身上的大氅,越往冷宫走,倒是愈发得冷了。
冷宫无人看管,他这一路畅通无阻,就连上次来遇见的崔嬷嬷今天也没有看到。
他伸手推开了母妃所在的寝殿的大门,里面顿时传来阵阵浓厚的药味儿,并不醇香,反而刺鼻,想来也是用太医院的边角料熬出来的。
看人下菜碟,宫里一向如此。
看来情形并不算好,程砚心下一沉,又往里走了两步。
和上次来一样,那女子仍然坐在同样的窗格前,对着同一面铜镜梳妆打扮。
只是看起来又瘦弱了不少,面若枯槁,再加上大病一场,脸色惨白,不见丝毫血色。
听见这边的动静,她也没有转身,铜镜中倒映出她的脸庞,只是那一双眸子,却是分外清明。
她放下手中已磨损得看不出图案的发钗,轻声道:“听说你最近在前朝颇得人心。”
程砚停下脚步,静静地听着。
母妃自他记事起,便是时而清醒时而疯癫,也常说些让他害怕的话。
如今看来,今日倒是清醒的。
他不敢打扰,怕打破这如泡泡一般平静的幻影,只得站着,双手背在身后,看看母亲到底还有什么想说的。
镜前的女子始终没有回头,没有得到回应也不甚在意,似是一个人自说自话。
“机会来之不易,你要好好把握。你那个太子哥哥,的确是草包一个。”
说到这里,她还轻嘲出声,引得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似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程砚听得心焦,上前两步替她顺着气,却被她轻轻用手拨开。
“不碍事。”她摆摆手,却是虚弱得连大动作都做不了,只能微微晃动着手指。
程砚见她如此,也不免微恼,出声呛她:“自己都这样了,前朝竟还留着眼线盯着我,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怎么把自己从冷宫弄出去。”
他对面的人听了这话,非但不恼,反而还笑了起来。
母妃长得漂亮,他是知道的,不然当年也不会和皇上有一夜荒唐,最后生下了他。
如今她如纸片一般瘦薄,仿佛一阵风来就能轻易吹走,又大病一场,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破碎掉。
可她笑起来,仍然是美的,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嘴角完美的弧度。
“你母妃我,本事可大着呢。”她强撑着站起来,顺着窗格望出去,似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前朝的人,等我死了以后自然是归你的,只是你须知,他们不辅佐无用之人!”
说到后半截,她蓦地转身,语气陡然阴狠起来,眼睛盯着程砚,闪着嗜血的光芒。一步一步向程砚靠近,每一步都踉踉跄跄,却又格外稳当。
程砚下意识伸出双臂想去接她,她却视而不见。只自顾自地说道:“趁热打铁,趁着现在皇上对你印象有好转,你要一鼓作气,将太子彻底按死,让他连挣扎都没有力气挣扎!这样才能保证以后没有人跟你争!跟你抢!”
她说得极用力,每一个字似乎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劲。
程砚试图阻止,让她别说了,可这女人看着瘦小,犟起来却让人拉不住。
她甩开程砚扶她的手,挪到铜镜前,从梳妆台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展开在程砚面前。
那是一张画像,画上画的分明是一个小女孩,抱着怀中的白猫,巧笑倩兮。
程砚接过画像,细细端详着,这女孩儿,看着眼熟,可半天也没想起来是谁。
那女子似乎看穿他所想,主动解释道:“这女孩儿,是前朝太傅的孙女,如今也到了出阁年纪”
“前朝太傅和我相熟,很早之前便答应我,日后可以将孙女”
她话还没说完,程砚将画像啪的一声拍在木桌上,腾地起身。
“你想都不要想!”
早知她今日打得是这个算盘,这个门他便是进都不会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