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将军,我跟你说正事呢。那百年老山参多难得,凭什么就给他吃了。”
“你以为老子舍得呀?我这心里疼着呢。”
百里子苓心里惦记着这笔买卖到底划不划算,回城的脚步也就快了些。又过了一夜,老沈头那边没派人来,说明那狼崽子还活着。就可惜了那么个好东西。
百里子苓一边走,一边摇头。
两天之后,百里子苓收到二哥飞鸽传书,皇上将派人巡察西北防务,但来人是谁,二哥没说,只是提醒她谨慎应对。
这天黄昏,百里子苓带着易风进了老沈头的院子。
不待百里子苓问,老沈头便先开了口,“那孩子,是个狠人,阎王爷都不敢收。”
“是他狠吗?那是老子的百年老参有效。”
老沈头难得一笑,没有接这一茬。
“老沈头,我可把丑话说前头,那狼崽子吃了我的老山参,若是你还解不了毒,让他给死了,你得赔我山参的钱。一分都不能少,哪怕是你砸锅卖铁,老子都要。”
“将军,我怕是砸锅卖钱都赔不起那山参的钱。要不,你把我卖了,看看能不能多换几个?”
“别以为老子不敢!”
百里子苓心疼着那棵老山参,推门进西厢房时,正好撞上了晏辰的眸子。
一瞬间,她的脚步有些迟疑。不知为何,此时看晏辰,总觉得有些不同。看来,是那老山参的功效,脸色总算不像死人那般惨白。而衣衫上点点黑色,那是血渍留下的痕迹。
百里子苓回头叫了易风,让他去找几件干净的衣服来。易风颇有些不愿,嘴里嘀咕着,往外走。
“将军!”
晏辰缓缓坐起了身。
这两日,老沈头施针下药时嘴里好一阵阵叨叨,他当时的神智不算太清晰,但也记得几句。
“你可是有福啦。咱们将军珍藏的百年老山参都给了你,若是挺不过来,恐怕你得做鬼来报答了……”
所以,现在晏辰看到百里子苓,心头涌出的又何止是感激。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命够硬,还是老山参太有效,总之,百里子苓救了他,这是不争的事实。
百里子苓瞧着晏辰,突然想起之前易风的话,不觉得嘴角泛起些笑意。
小白脸!
确实是个小白脸。
她弯下身来,拿惯了刀箭的手,就那样落在了晏辰的嘴角,轻轻一抹,那嘴角上残留的药渍便被手指擦去。
她在干嘛,难不成,还真的看上这小白脸了。
百里子苓立马收回了手,假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刚刚在他嘴角染上的温度仿佛还在指尖,一直没有褪去。
“狼崽子,记住了,你的命,是我的!”百里子苓硬生生地甩了这么句话,像是为了按下心头陡然而起的涟漪。
那狼崽子长得是真好看,特别是现在这样看着她的时候。一双眼睛既明亮又灵动,像是总有一双手在拉扯她似的,多看几眼,总觉得会被拉下去。不看吧,又有种抓心挠肺的痒。这样想着,指尖似乎越发热了些。
“将军,我曾听闻,长乐之毒无解。晏辰倒是很想谢将军的救命之恩,但我身上这毒,恐怕早晚是会要了我的命的。将军不惜搭上百年老参救我,我若能搭回一条小命,将军对我便如同再造之恩。晏辰这辈子,定然对将军感激不尽。不过,将军那老山参可能是要浪费了。我这身子……”
晏辰没有说完,垂下眸子,楚楚可怜的样子倒也怪让人心疼的。
百里子苓不会安慰人,而且,她也没打算安慰晏辰。她看了一眼枕边的短刀,那长乐之毒发作起来甚是痛苦,让人生不如死,那般折磨,他也挺过来了。不只是命硬,而是想活的欲望太强烈。但是现在,他这副柔弱与可怜倒也不假,百里子苓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我这身子,再也经不得折腾。倒不如,让我跟着父亲去了,也少受这些苦……”突然地,他哭了起来。
百里子苓没料到有这一出,一时间有点慌。她可不擅长哄孩子,更何况是这种在富足人家长大的少爷。
“说的什么屁话。你吃了老子的百年老参,那阎王爷敢收你,我便杀到地府去。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地做什么?这既没少胳膊也没有少腿,活得不好好的嘛。看看我北楼关的那些将士,不拼到最后一口气,没一个敢轻言去死的。你他妈小小年纪,有什么活不下去的,好歹老子还费钱费力的在救你。”
百里子苓这脾气一上来,说话也就没那么好听。晏辰被她这一骂,哭得也就更狠了些。两只肩膀不停地抖动,眼泪都快流成了河。
“闭嘴,不许再哭!”百里子苓喝道。
但是,没用。晏辰依旧哭着,那般肝肠寸断,像是死了爹娘一般。对,他爹确实是死了。
“我说,你哭有个屁用。既然都敢从雄鹰部逃出来,现在哭鼻子算他妈怎么回事?是哭老子救了你?行啊,你要真不想活了,老子现在就给你一刀,让你死个痛快。”
百里子苓拿过枕边的短刀,突然就把那短刀抵在了晏辰的脖子上。他总算是止住了哭声,可是,那眼流却不听使唤,一个劲儿地往下流。原本挺好看的一张脸,这会儿有点惨不忍睹。
“将军,我不过是个可怜人。父亲死了,自己也快死了,连哭一哭,都不行吗?”晏辰雨带梨花,此刻楚楚可怜,让百里子苓有些忍不住反省自己,是不是对孩子太过分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