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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实际上,直到影片结束,男女主都未曾正面相遇,所有的交错不过是男主在追寻女主二十年前的踪迹。他在回忆她、探究她,不是出于爱情,而是出于对素未谋面的母亲的好奇。
这部电影真正叙述的故事是女主在二十年前抛弃了年幼的男主,投身于音乐事业。二十年后,女主已是举世闻名的小提琴家,男主凭借零碎的线索寻找到她的身份与踪迹,来到她的乐团应聘,最终又选择默默离去。
贝季风承认,这么多年,他或多或少都在回避“楚沐”这个名字,但这部电影过于无可挑剔,无论是镜头的刻画还是演员的演技都堪称文艺片中的教科书。
作为专业的导演,贝季风不会允许自己放弃学习这样一部优秀的作品。
望着杂志上的身影,他不由得回想起电影里的最后一幕——楚沐饰演的男主走出音乐厅,倚靠在灰色的石墙上,在昏暗的夜色里点燃了一根烟。缭绕的烟雾缓缓升腾,分割着那张柔美的面孔,颓然、灰败的氛围与威尼斯波光粼粼的清澈河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潺潺的水声中,橙红色的火星悠然熄灭,男人转身,在狭长的街道上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观众的视线里,陷入黑暗的荧幕宣告着影片的结束,却也将意犹未尽的惆怅感拉至顶峰。
贝季风放下杂志,走到书房外的阳台上。
徐徐的夜风裹挟着这个季节里特有的闷热。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陈依的电话,一双浅棕色的眼眸深深地看向对面的法式落地窗。
作为工作室制片部门的总负责人,陈依早就习惯了贝季风不分昼夜的来电,“老板,有什么事?”
“你有没有楚沐经纪人的联系方式?”
“嗯……能打听到。”
“问问他愿不愿意参加《破光》的试镜。”
第二天一早——
“咚——咚——咚——”
贝季风被一阵清脆的敲打声吵醒,睁开眼睛就见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外站着一只雪白色的折耳长毛猫,巧克力色的鼻尖,炯炯有神的绿瞳,似有灵性一般举着半圆形的爪子,一张一合地扣着玻璃门,扰人清梦。
贝季风笑了笑,走过去,“你好呀。”
他昨晚是在书房的沙发床上睡的。推开门,将柔若无骨的白毛团子抱起,小家伙亲人得很,一点都不露怯,还用一侧的耳朵蹭了蹭贝季风的锁骨,发出一声绵长又惬意的喵叫。
贝季风哑然失笑,走到被阳光覆盖的阳台上。
这猫看起来有品种,不像是小区里的流浪猫。正这么想着,他深吸一口气,一股久违的馥郁花香乘着清新的空气窜入他的鼻腔,浅棕色的眼眸下意识地往楼下望去。
这里的阳台恰好正对着隔壁相邻的那栋别墅,两家的庭院间竖着一堵不过一米多高的矮墙。
昨晚,在夜色的笼罩下,贝季风没能看清那里的光景,现在才发现原本霸道地爬满整面篱笆矮墙的枯藤残叶已然全部消失,所有冒头的枝丫都被修剪得干干净净,重新粉刷过的墙面拥有如白雪般纯净的色彩。
贝季风有一瞬的失神,这和他一年前离开时的模样不同。
怀中的猫咪轻叫一声,似是不满他的走神。小家伙从怀中挣脱,敏捷又轻松地跳到底下的矮墙上,很快窜进隔壁的庭院,不见了踪影。
“刘姨,隔壁……住人了?”
贝季风匆匆下楼,一早过来的刘姨已经在餐桌上摆好了西式早餐,正往玻璃杯中倒果汁。
刘姨点头,“瞧着也是这阵子才搬过来,打扫的时候就看到搬家公司的车停在小路上。”
“是什么人?”贝季风闪了闪眼睛,佯装若无其事地坐下。
刘姨轻叹一口气,到底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说得直白一点,她或许比贝森远和乔娅更懂贝季风。此刻,她唇角一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却懂分寸地没唠叨太多,只如实道,“不太清楚,没见上过面。”
贝季风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不再多问。
沉默地吃完早餐,出门的时候经过庭院,贝季风又看了一眼那堵熟悉又陌生的篱笆墙。
由于矮墙并不高的缘故,他的视线能轻而易举地越进隔壁家的庭院,靠着篱笆的地方种下了新的灌木和一些贝季风不认得,更叫不出名字的盆栽花。
在潭景湾里,院子家家都有,但真有心侍弄花花草草的住户却不多,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养活这些精细的植物,而有园丁照料的花园大多都和贝季风家的院子一样,同一品种的花儿成片地开,而不是像这样养在盆栽里。
贝季风收回视线,淡淡吩咐,“这两天不用过来了,我不回来住。”
刘姨应了一声。
相邻的别墅里,正对着阳台的法式落地窗前,楚沐无声地注视着远去的红色吉普车。
方才那只雪白色的长毛猫从窗户的缝隙中回到他的脚边,轻轻蹭弄着西装裤的裤腿,黑色的布料很快染上一片细软的白毛。
“见到他了?”
楚沐蹲下身,嘴角含着笑,修长的指尖一下、一下顺着猫咪的后背,“你们像不像?像不像?”他弯着眉眼,漂亮的眼瞳仿若一轮皎洁的银月。
似是感觉到了主人愉悦的心情,猫咪无赖地往地上一躺,毫无防备地露出柔软的肚皮,等着被顺毛。然而,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声响,楚沐迅速起身,是经纪人周宇飞的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