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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他,一动不动地落着泪。
“谢谢。”
沉星耀将伞递给她,随步缓缓蹲下,将围巾取下,又将毛呢大衣脱下,拍了拍雪,披到了沉袅婷瘦小的身子骨上。
因同是蹲着的姿势,沉星耀还动手为她披衣,所以二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近到几乎可以嗅到对方身上散发着的那股熟悉到令人悲痛的气息,亦能感受到对方身上借着寒凉空气滚滚而来的温度。
“为什么穿这么少?”
沉星耀端着领口将她裹在厚长的大衣里,开口询问,嗓音轻柔微颤。
白日里课堂上就见她穿得单薄,担忧许久,不知道她是不是没有带太多厚衣服去学校,中午回家看后,发现果真,所以给她打包带了一点衣服,却一直没找到机会给她。
下午放学后原本是打算给她的,却连她人影都没能看见。不断反复点进手机通讯录,可都没敢拨通。
纠结许久,最终把衣服给了宿管,决定驶车离开时,又在一个路口看见了她瘦小又落寞的背影。
于是鬼使神差地,转动方向盘,跟了她一路。
起初只是想默默地看看她,他打着一把伞站在几十米开外注视她的方向,去她去过的西装店、羊肉汤馆以及市集。
一路看着她,也想去走走她走过的路。
他知道这样违背了初始的本心,可他就是忍不住,脚步与视线总是先于他的思考。
后来,他站在一棵树下,看见她笑了。
鲜少的和五个月之前相像的笑,于是近乎疯狂地颤抖地痴心妄想地拨通了那个电话。
只想问候一句。
想再听听她的声音,就再一次,别无他求。
然后她真的接通了。
惊涛骇浪般的震惊与喜悦短暂冲刷掉了他所有的理智。
“你来做什么?”
沉袅婷终于开口,望上那双熟悉的眼,音色冰凉。
她胡乱地故作坚强地擦干自己所有的泪,拼命止住本能的抽噎,目光单直地看向他,敛去所有情绪。
起初是震惊的,还以为是迷雾虚幻,却发现真的是他。
心脏像拨浪鼓一样被敲打得砰砰直响,陡然一瞬溅起了令人窒息又窝心的慌怒之意,想立刻就跑开,也想破口大骂。
可也不知为什么,奋发的怒意被隔堵在了如墙般憋闷的胸膛中,而双脚也因蹲久了麻木而无法撑起自己的身体。
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思绪千转百扭,面容自呆怔、错愕、不解到此时淡漠到疑惑。
她如同一个本就被扔在寒渊里的冰魄,短暂地被捞起遭遇惊慌的温暖,又重重摔回原地,消解一切温热的情绪。
“你来做什么?”
她又问。
沉星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喉头上下滑动,欲将她扶起身。
“别碰我。我问你来做什么?”
他挣脱开沉星耀的手,淡淡地看着他。
“我”
沉星耀顿言,似乎想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并未成功。
“婷婷,地上太冷了,先起来吧。”
“你跟踪我?”
这一次她的眼中捎带了些许不悦,连带着嗓音也高亢许多。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注视她,空气一霎变得安静。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她又问,眉头微蹙。
有一滴残留的泪无声地亦无感地自沉袅婷眼角滑落,他看见欲抬手去揩。
“我想看看你。”
话一出口,他抬起的指尖也临近,沉袅婷几乎可以看得清他指腹清晰的纹路,像缠绵不断的绳索,一圈又一圈,又要同往日一般以温柔的陷阱将她捆绑套弄。
只一瞬,她便猛地伸手拍开了他的手,清脆的啪响打破了周围喧闹的寂静。
“你有病?你是不是有病?”
她嗓音颤抖起来,音色也越来越大,面上逐步浮现出深邃的疑惑。
沉星耀感知着手腕的疼痛,那抽痛到麻木的心脏却好像缓解一些,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笑了。
好像更愿看到她带着饱满情绪地恨自己,也不愿见她毫无生气。
“你不觉得你特别可笑幼稚吗?沉星耀。”
沉袅婷眼中再次积蓄泪水,她连忙将他的衣物脱下,扔给他。
“你想来见我就见我,凭什么?我是什么观赏的东西吗?你做的决定都忘了?”
黑色的大衣摔进洁白的雪面,沉袅婷踉跄地站起身。
许雨鹭打一旁凑近,扶住他东倒西歪的身体,心中的猜测也越来越强烈。
“婷婷。”
她唤她一声,视线有些尴尬地在他们二人之间徘徊。
“把伞还给他吧。”
沉袅婷把住她的手深吸一口气,抬眼朝上似在看空中的飘雪,嗓音一转的冷柔。
许雨鹭得令,也看得清形势发展,连忙踩着小碎步将伞递给了沉星耀,“抱歉啊,沉老师。”
一边是她最敬仰的老师,一边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她是哪头都不太敢得罪。
“你回去吧,以后非必要不要来自作主张地来见我,你这样的作为让我”
喉头哽住,沉袅婷低眸看向他,看着他缓缓站起身,只穿着单薄高领毛衣的身躯覆满了雪。
他的一手打着伞,一手拿着围巾,修长的指半颤着,其上攀爬着紫红醒目的疮疤。
只一眼,心脏就不争气地疼痛起来,她连忙撇开视线,继续说道,可再也没有了一开始想要表达的狠戾。
“恶心。我真的请你尊重我,尊重我的决定与选择,我不想见到你。”
他闻声,身形一震,随后在唇角挤出一个浅淡的笑。
他们本来就结束了,她说不愿见他本就符合常理,说他恶心,也完全可以理解。
连他自己也觉得迷惑,怎么就这般没有坚韧的一颗心,既然做出了决定,既然选择推开他,就应该坚守,为什么还要这样来烦扰她。
只是初次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难免还是会下意识难过。
以前那个阳光可爱满嘴甜言蜜语的她被他亲手杀死了,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哀怨呢?
“对不起。”
他轻声道歉,低下头无奈地冷笑出声,手指紧握成拳,随后又再次抬眸。
“婷婷,平安夜快乐,这几天天冷,记得多穿衣服。”
他送上了自己的祝福与叮嘱,他想如果是作为父亲这样说,应该没关系吧。
仅仅想传达自己的关照,没别的意思。
沉袅婷将脸别向一边,并未看他,紧咬着牙关压抑自己内心的情绪。不愿多说,不想多说,怕一忍不住,就变成了五个月前的自己,哭天喊地地又开始询问一切没有答案的问题。
“那婷婷,我走了。”
他说着,在漫天的大雪中打着伞转身,一步又一步地在朝前踏去。
沉袅婷听闻那声音愈发远,终是卸出一口气,眼泪又再次不请自来地倾决而出。
明明说过不要因为他哭了,怎么就是这么不争气呢?
她摇摇头,抬起袖子使劲擦拭眼泪,却在眼睛变得清明时看到了落在雪地上的大衣。
心脏猛地停止跳动,大脑下意识地想到的是他独行单薄的身影。
许雨鹭也瞧见了,望向远处的沉星耀,抬了抬手指,“婷婷”
她话音刚落,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