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八章(5 / 9)
化为一道金线直刺散兵持鞭的手腕!
所谓“一叶障目”,不外乎此,当散兵发现他隐在叶后的剑光时,为时已晚。
眼看空就要断他手筋,散兵咬牙,再催功力。他额头青筋暴起,周身已可见紫黑色的雾气,雾气似道道鬼手,呼啸着往空身上反扑去。
“这、这是什么招数?”
“他不会是修炼了什么禁术吧……”
台下众人骇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圣树台。
空被鬼手正扑在脸上,瞬间弹出几丈远,“哇”地呕出血来。
他刚才这一招是有去无回的打法,本想至少能换散兵持鞭之手,于是只用一片叶子护住心脉,周身已被阵中的叶刀划出道道血口。
此时真气紊乱,劲力一泄,血便将破烂的衣物浸透,整个人仿佛从血池里捞出来。
他持剑跪地,头上的汗水滴入眼睛,杀得眼睛生痛。
此时已至午后,日光正盛,在五毒教谷内白日不散的薄雾中,被圣树的枝叶分成无数光柱,落在圣树台上。
“你已经输了。”散兵踱步向他而来,全身笼在紫黑雾中,犹如地狱而来的修罗。
空睁开朦胧的眼睛,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不,我还没输。”
“我看你嘴硬到几时!”
散兵抬手一挥,竟隔空将人掀了个趔趄,空将剑插入圣树台边缘,才免去被吹落的结局。
“放弃吧,空,这本就不是你该掺和的事。”散兵走到他旁边,面无表情地说道。
空摇头,发梢汗珠血珠一齐滚落:“不对,不是这样的!若不是你留下的寻踪蝶,我根本找不到五毒教在哪;若不是你给我解药送我入山洞,我还被关押在水牢;若不是……”
他激动地大喊道,“若不是你想让人拉你一把,你此刻早就应该把我打死了!”
“!”散兵往后退了半步,冰冷的面具仿佛出现几丝裂痕。
“散兵,我们走吧,”空伸出一只带血的手掌,轻声微笑道,“我来做你的退路,好不好?”
风将薄雾吹散,一时间寂静无声。
散兵看看站在光柱中的空,又抬起自己已布满紫色纹路的手,默默捂住了半边脸。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如何走到今日的!你、你凭什么觉得我需要退路……”他声音嘶哑,似哭似笑,指缝间有血泪淌下:“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解下腰间挂着的金蓝色铃铛,真气灌注下,击出数道风刃,缠绕着紫雾朝空袭来。
这是必杀技,若是不跳下圣树台,自己一定会被削成肉块。空握剑的手已被血浸透,黏腻湿滑,但他不肯放弃,手中无锋剑金光耀耀,伴着剑鸣声迎向风刃!
是曾经见过的招式“引针绣花”!散兵知晓他这招的厉害,避开金线般的剑影,回身与空拉开距离。
退开后,散兵顿感不对,周身紫雾似被金线牵引一般,随着心跳停顿一瞬,连胸口的陨星碎片都暂时被抑制。
他下意识地抚上胸口。
空敏锐地察觉到散兵的动作,登时明白陨星碎片就在胸膛处,立刻将全部剑招往那里招呼。
散兵一手摇铃一手持鞭,操纵着雾气见招拆招。
随着时间推移,空身上伤口崩裂,他因失血眼前一阵阵发黑,但手中无锋剑却金芒不减,遇上紫黑雾气反而如臂使指,轮转牵扯间,仿佛进入了人剑合一的境界。
反观散兵,陨星力量被压制后,从稳占上风逐渐落入不利,竟被逐步逼至圣树台边缘。
形式逆转,空一剑将散兵的护心锁连同衣襟挑断,那陨星碎片果然就在他胸口!
只见漆黑的石头深深嵌入皮肤,紫黑色纹路从中心蔓延,似蛛网,又似藤蔓,交缠蜿蜒间,还随着心跳有规律地一张一缩。
简直就像个寄生的蜱虫。
散兵嘴角淌出血丝,连同眼睛流下的血泪一起,顺着尖细的下巴滴落到胸口。
他嗓子喑哑,无力地哀声道:“求你……不要……”
空没有收手,无锋剑的金芒触及到陨星的刹那,迸发出耀眼的光!
一举将碎片剜出,陨星离体时的气浪在二人间爆炸,散兵脚尖踏空,身躯往后倾斜。
结束了。
他想。
一切都结束了。
无论是自己恨的、厌的、流连的、抓不住的,都不再束缚这具躯壳。
从圣树台坠落,黯然赴死,不是最得解脱的么?
可是……为什么,还是不甘心……
在耳畔呼啸而过的风中,散兵看向上空。
目之所及,是自胸口迸出的血珠,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连死亡都变得模糊。
对了,有人说,想做他的退路。
自己这样的人,怎么配拥有退路?
闭眼吧,闭上眼,这可笑的生命,就会结束了。
……就会结束了。
散兵血红的视线中,突兀地出现一抹身影。
有个人从圣树台上一跃而下,紧随自己身后,穿过空中雨似的血珠,朝他伸手。
日光落在那人头发上,好像另一轮太阳。
“散兵——!!!!”
空扶着散兵,走在林间狭窄的小路上。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走出五毒教后,周围雾霭渐渐浓重,被夕阳染成橘红。
曾经空也走在这条路上,那时他初入庆乌山,只觉得瘴气弥漫,悄怆幽邃,连溪水都仿佛通往幽冥。
而如今短短几天,再次走过这里,仍是同样的景色,却觉得万物繁茂,古木遮天匿鸟虫,浅水鸣滩戏鱼虾。
即使此刻二人都深受重伤,即使他们脚下是两串血红的脚印,他仍觉得轻松愉快。
原来心境不同,看到的景色也是这般不一样。
空看着被林荫遮挡一半的落日,悄悄笑了。
“你莫名其妙地笑什么?”散兵捂着胸前的伤口,瞥到他唇边扬起的弧度,不解道。
空收回视线,盯着他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是我来到大璃西南最舒服的时候。”
“舒服?我看你流的血还不够多,”散兵伸出手指,往空胳膊上的伤口狠狠按一下,调侃道,“现在呢?还舒服不?”
“哎呦哎呦,你别闹!”空架着散兵的肩膀一阵抽搐,差点把人摔在地上,“我都这样了,你对我温柔一点嘛。”
散兵轻笑:“你怎么不对自己温柔点?从圣树台上就敢往下跳。”
空委屈地眨眨眼:“我还不是为了接你。”
“……”散兵闻言,垂下头,暗紫的头发遮住他的表情,几不可闻地说,“我这样的人,不值得的。”
空拉着他爬过一株倒伏的枯树:“怎么会呢,没有谁的人生,是简单到用值得和不值得衡量的。”
散兵摇头道:“我让别人流了很多血,自己也流了很多血,才一步步爬到首席祭师的位置,我的人生,就是为了掌控五仙教存在的。成功了,我的生命才有意义;失败了,就应该死在圣树台下。”
他看向空,眼中似乎平静无波:“你是快剑无锋的空少侠,你有你自己的人生……不该舍命救我。”
空拍拍手边的枯树桩,笑道:“五毒啊五仙啊什么的,都已经过去了,你看,‘病树前头万木春’,咱俩都还活着,就别想什么该不该、值不值的事。”
“更何况,你如今都愿意跟我敞开心扉说这些了,就证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