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纳西索斯的诅咒(1 / 18)
07纳西索斯的诅咒
有时候,表白就像刻舟求剑。
此时此刻的她,爱上了此时此刻的他,并标记宣告她爱上了他,要把他永远留在身边,地老天荒,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你我永远不许变,不许背叛彼此,像浇铸下一个固若金汤的锁链一样山盟海誓。
如手抓水,如留月相,如取镜花。
水无实质,月相常转,镜中虚影。
一念执着,自入镜中,随相而转。
就像上帝对夏娃说,树上的果你可以看,不可以吃,你看它时是好的,你摘下吃时会中毒。
可席慕莲偏偏要摘下禁果,反叛上帝,一身傲骨,桀骜不羁。
她倒不信邪,要看看上帝能奈她何。
疾名为嫉。
摩挲着肌肤纹理,感受着对方血液的温度,纠缠在一起互相摩挲,不断累积着快感,窒息,直到水满则溢。
重新归零。
一场暗室里无声的性爱将将结束。
还带着高潮后的余温和红晕,便匆匆换好戏服上台演出,玩的就是刺激。
在戏台幕后,在午夜的休息室,在莉薇谭开遍玫瑰花的漫山遍野里,公寓的天台上,房间的阳台里,洗手间的浴缸里,疯狂做爱。
席慕莲的公寓里。窗外下着小雨。
“姐姐……”被席慕莲撩拨着泄了两次的江定心周身有些虚软,安静地躺在床上。
席慕莲埋首在江定心的颈肩,闻着他身上独有的体香,含住那白皙的脖颈,于其上留下粉嫩的吻痕,好似铸下属于她的烙印。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喜欢我什么?”江定心游弋的目光昭示着他还是不够有底气。
但这个一直留存在心底的问题,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是那个在感情里死乞白赖毫无尊严的人。
可是刚才,他分明地听见,席慕莲在他耳畔说,爱上了他。
欣喜若狂,却又不敢相信。
席慕莲愣了几秒,抬眸去看他,思考片刻后道:“还是那句话,一开始就喜欢你,如果不喜欢你就不会和你上床。”
江定心微蹙眉睫,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对你来说,爱就是做爱吗?”
席慕莲怒了努嘴,点头道:“当然,喜欢一个人就想要和他有生理接触。如果连触碰都不愿意,怎么能叫喜欢呢。”
海王对喜欢的定义总是那么肤浅,她们好像情感区域发育不完全的单细胞动物,席慕莲也知道自己的弱点。
“可是……”江定心迟疑道。
“可是什么?”
“我对姐姐的喜欢好像不只是身体上的。”他如实说出了自己的心。
这次轮到席慕莲微蹙眉头,其实,她并不能很好的理解什么叫做‘好像不是生理上的喜欢’。
对她而言,没有感受伤春悲秋的雷达,没有怜悯众生的慈悲,甚至不在乎别人的喜怒哀乐,只是同时也缺少感受快乐的触角,生理上的快乐是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部分。
江定心则对情感的敏锐远大于席慕莲,他时刻都在感受别人的喜怒哀乐,照顾周围人的情绪,像个被八风吹着乱舞的稻草,急于寻求一个定海神针。
就像狗能第一时间闻到肉包子一样,他在见到席慕莲的第一眼时,就感觉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吸引力。
那时她孤身一人坐在台阶上,怡然自得的玩着手指,对外界发生的事浑不在意。
他本以为她是他的定海神针,可后来才发现她是他的芭蕉扇。
“那你喜欢我什么?”席慕莲垂眸看他。
江定心道:“我喜欢……你的洒脱和……骄傲。”
是他身上没有的,特别是那目空一切的洒脱,是他所缺乏的。
席慕莲明白了江定心的意思,他曾和自己讲过关于他一直想要得到父亲认可的情结。
而她就没有那种执念,一切只为自己而活,享受所有的目光都注视在自己身上。
所有演员包括剧院高层都没有想到这部戏会掀起如此大的反响,声名从莉薇谭镇传到了外地,主演们的身价瞬间暴涨,他们有了更好的选择,一切都不一样了。
席慕莲很享受这场成功的盛宴,当闭幕的光环打在她这个第一女主角的头顶上时,目光,艳羡,赞叹,甚至是嫉妒,都令她自我感觉良好。
好在《解铃人》的剧情就仿佛为他们量身打造一般合适,他对自己的表现也很满意。
他更满意的是,能和席慕莲一起出演,能和她一起站在这个聚光灯下受到大家的肯定。
在他心里,这一瞬间就像按下胶片机的快门一样,可以成为铭记一辈子的定格。
《解铃人》首演结束的庆功宴上,人流如织,灯红酒绿。
各界来宾不停地给江定心举杯灌酒,他不善于拒绝,就算不想喝也硬着头皮喝了。
上次《陋怪》的庆功宴上是席慕莲替他挡了剩下的酒,这一次她却忙着陪着导演穿梭在各界来宾的餐桌前。
好像有什么和原来不一样了。
他知道,她享受聚光灯。
那颗敏锐的心察觉到,有什么一直紧抓的东西,在慢慢松动,在慢慢失控。
一直以来,席慕莲身上都有一种痴狂,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痴狂。
他知道,她一旦决定了方向,就不会放弃。
就算条件不允许,就算全世界都反对,就算挫败到极致,那颗执着的心也不会甘心放下。
她的痴狂和偏执给了她生命的力量,给了他吸引的向往,可惜现在这偏执却让他觉得好像快要驾驭不住这失控的车辆。
就像他重新体验某种分离带来的抛弃感。
和席慕莲追逐的聚光灯和观众相比,他只在乎奖项还有一个安全的港湾。
晚上,消散了聒噪的人群,全世界只剩下他们。
在席慕莲的公寓里,关上了灯,床头亮着零星几只白色的蜡烛,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对于席慕莲一夜成名受万人追捧,江定心感到不安。
他清楚自己不会是成名之后席慕莲唯一坚定的选择,她一向喜欢新鲜和更广阔的世界,不会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
不知道为什么,又回到了他熟悉的情况,用讨好希冀获得捆绑,用拉扯希冀获得确认,用否认希冀掩盖慌张。
他知道有哪里不对,可是这他唯一学会的。
习惯了被蒙住眼睛的猎物安静而忐忑地躺在猎人身下。
她趴在他身上如一只贪婪的野兽吸吮着他的皮肤,凝固着血管中滚烫流淌中的血液,在那脆弱的要害上种下斑驳的草莓,宣示霸权。
他抱着她的身体,却好像抱着随时会消散的云彩。
承受着,她的抚摸和挑逗,感受着,身体和精神的愉悦,却好像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啊……”身体被抚弄得起了兴致,理智还是向欲望举手投降,紧绷的双腿扭捏得向罪魁祸首舒展开,臣服在她的指尖之下。
席慕莲特别享受这一时刻,他蜷缩的身体因她的撩拨而动情起来,这代表了她的魅力。
于是更加卖力地雕琢她的作品。
埋首在他的颈肩上,轻咬耳垂,往他敏感的耳蜗里吹气,一面抚摸着他的额发,温柔地来回摩挲。
“额啊啊……痒……”
“痒?”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