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2)
一个女孩看她紧张,偷偷凑到她耳边嬉笑:“这么紧张,咱们要不要偷偷溜出去玩一玩?放心,咱们从小门走,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你爹不会发现的!”
“这两天镇上傩戏可热闹呢,其他镇的人都专门赶过来看咱们戏班的狼钻火圈,还有熊画画算数呢……”
莺时猛地一个哆嗦,声音尖利:“我不去!”
那女孩被她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好好,也是,马上要出嫁的人了,出去要是叫人发现确实不好。你好好休息,我再去那边看看!”
她走时关上了卧室的门,于是屋里一时只剩宋莺时一个人。
宋莺时沉默地在原地一动不动,手上揪袖子的小动作却更多了,舟向月能明显感觉到她心中的忐忑和焦虑。
反正她也看不见自己,舟向月想了想,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在脑海里想:“这是梦境之主。”
脑海里果然传来回应。
“恭喜你找到梦境之主。”
“获得逃离境幻提示:找到梦与现实重合之处。”
“倒计时:06:26”
梦与现实重合之处?
舟向月正在思索这句话的含义,宋莺时忽然抬起了头。
舟向月差点在镜子里和她对视,心微微一跳。
好在宋莺时的目光没有与他相接,而是在镶嵌着红漆木雕和银饰的镜子里望着自己。
她仿佛自我安慰一样喃喃自语,言语间有些语无伦次:“……爹说了,只要我不把那个秘密说出去,就可以安安稳稳嫁出去……嫁出去就逃出这里了,无论如何一定会更好的。”
“他一向说话算话,逃走了也一定会来救我的,他一定会来的。”
“那种事情,本来就和你没关系。我又能怎么办呢?”
什么秘密?
舟向月思忖着。
宋莺时说会来救她的人又是谁?
是那个逃走的学徒吗?
……是那个消失在魇境中的多劫吗?
他还想再听听宋莺时的念叨,顺便翻一翻周围的东西,但门忽然打开了,呼啦啦一大群婆子拿着各色布料饰物走进来,一片七嘴八舌:“给新娘子裁剪衣服喽!”
得,这下宋莺时肯定不会再对镜说什么心里话了。
眼看她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把手移到领口开始解扣子,舟向月非礼勿视地转过头,在屋里待不住了。
正好在这时,耳边提示音响起。
“境幻倒计时仅剩五分钟。”
“请尽快逃离境幻,否则将永远留在这里。”
舟向月收回心神,赶紧走出了屋子。
虽然他在这里一直探索下去估计还能有更多的发现,但还是保住小命更重要。
他仔细回想之前给的提示,“梦与现实重合之处”。
如果说是空间重合的话,他现在所处的梦里分明就是梦外魇境中的佛心镇,按理说已经重合了。
但是不对。
舟向月想了想,现在梦外面的他,在哪里呢?
他在佛心镇的炸糕摊子那里上了花轿,而镇上办婚礼的应该就是宋莺时那一对——
答案似乎很明确了。
舟向月想起了他和楚千酩几人捡到的那张红纸上的地址。
板凳街卅四号,陆家大院。
虽然别人看不见他,没法问路,但一幢马上要做婚房的宅子还不好找吗?肯定有很多人过去凑热闹,估计还会有人到门口去闹着讨彩头。
一出戏班子就是傩戏台,那里依然是人山人海,此时一个小男孩正在表演跺火砖,人群里一阵阵喝彩声。
可奇怪的是,人们都是在往这边涌来看戏,却没有几个人在商量着去陆家大宅讨彩头。
好在舟向月看到了旁边的街道的路牌“板凳街”。沿着街找总不会有错。
在梦里就是好,他一路小跑地逆着人群涌来的方向跑去,跑到标着“陆宅”的院子前时,气都不用喘。
陆家大宅张灯结彩,大门洞开,两个身材高大的小厮站在两边。
院子看着里里外外一片喜庆,却没人来讨彩头,反而有许多人从街道那头走过来,看到了就忙不迭地绕道走。
舟向月心下疑惑,走了进去。
院子里倒是热闹,不过出出进进的全是粗布衣服的壮汉。
舟向月跟着他们拐过两条走廊走进后院,发现这里一片混乱,新挖出来的土堆在一旁,有人在土坑里挖土,还有人拿着张图纸在对旁边人说话。
垒起来的土堆遮住了视线,舟向月走过去,脚刚踩到那片土堆的边缘,忽然脚下一空栽倒下去。
还未等他坠落到底,眼前的画面像被揉皱的纸一样扭曲撕裂,然后猛地沉入一片黑暗。
倒计时结束,境幻破碎了。
原来这片刚刚挖出来的地洞,是梦与现实重合之处。
舟向月从梦中醒来时,阴湿冰冷的腐臭味刺激着鼻腔,好像环绕在腐烂的尸体之中。
暗红色的烛火一晃,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深红色的柔软布料遮挡在他脸上,火光透过来,整个世界都是黑影闪动的暗红色。
他一抬手,刚把挡在脸上的布料掀起一半,猛然感到一阵极度危险预感的心悸。
不能掀!
他下意识松手,只听耳边清脆一声。
“叮铃。”
红布整个儿盖在脸上,视线被遮挡实在是不方便,舟向月胳膊一撑想要起身,结果刚直起腰,头“砰”的一声撞到了坚硬的木板上。
“叮铃、叮铃。”
舟向月头顶抵着那块木板,勉强半躬着腰坐起来,沿着红布的下摆往下看。
右手手腕上系着一串暗金色的铜铃,随着手上动作发出细碎的轻响。
他身上穿的不再是原本的绛红色戏服,而是一件织金绣银的华美红袍。胸前金银彩色丝线交织着翩飞的凤凰,肩部及袖口还有牡丹、缠枝莲和祥云。
这是一件……红嫁衣?
那盖在头上的东西也就很明显了,是块红盖头。
舟向月的表情一瞬间有点扭曲。
虽然但是,为什么不是新郎服?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脑海里新出现的闪闪发光的标签——
“柔若无骨·腰精·嫁衣·老婆”。
【老婆穿嫁衣好好看啊我的天!那腰,那手,嘤嘤嘤看不到脸抓心挠肝,想看掀盖头!】
【小船:你这是想让我死】
【可恶,我想要新郎掀盖头视角】
【怎么回事?我还期待着看这病秧子弱鸡被尸体吓得嘤嘤嘤哭呢,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看婚礼局的乐趣都没了摔!】
【安啦,反正这是个必死局,后面还有很多次机会,总有一款惊吓适合你】
表里
舟向月手肘一动,碰到了什么软烂冰凉的东西,发出轻轻的“噗”的一声。
他微微倾身,目光沿着红盖头的下摆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件新郎服,深红衣袍上沾染了大片大片浊褐色液体,衣袖里伸出一只肿胀变形的手,灰褐色的指甲脱落,肿胀的手指青黑发紫,手背上满是一块块尸斑。
刺鼻的腐臭味从尸体身上传来,熏得人几乎要窒息。
舟向月:“……”
行了,他知道这是在干嘛了。冥婚啊。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