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节(1 / 2)
郁归尘不知道舟向月此时看到了什么,却发现他看向祭祀塔上空的空中,浑身一震。
他紧接着就向塔里冲去。
祭祀塔的大门紧紧关闭着,但他将血迹未干的手掌贴在上面的瞬间,厚重铜门缓缓打开了。
和郁燃当年在昏死过去前看到的那一幕刺眼金色不同,门后是一片昏暗,只能隐约看见灵坛当中一个竖立的巨大影子,有种沉沉的压迫感。
舟向月往里踏出一步,沉沉的大门就在后方关闭,灵坛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还未等他有进一步动作,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拍手声。
无数盏灯火在四面墙壁和地面上齐齐亮起,瞬间照亮了整座灵坛。
只见整片圆形地面闪烁着金红的金属光泽,一圈圈繁复符文镌刻在地面上,从圆形的四周向内汇聚,中间夹杂着一盏盏跳跃的灯火,以及像棋子一样的一个个小小突起。
阵法正中央是一棵金色的巨树,巨树前面有一个方形的祭坛。
这是一个巨大的祭祀阵法。
之前郁燃来这里的时候,视线刚好被从里面出来的人影挡住,没有看到中央的这一棵巨树。
只见巨树的金色比周围的黄铜法阵更加鲜亮金黄,应当是纯金制成。
锻造出的树根向外延伸,没入地面的法阵之中,树干直直向上,树冠延伸出许多弯曲如藤蔓的枝条,上面点缀着大片大片的金箔,如一片云一样与顶部穹隆相接。
在高大的灵坛之中,这棵巨树看起来接天连地,仿佛直入云霄,能与天通。
此时,整个法阵的金色有些暗淡,没有郁燃当年看到的那么耀眼;四周漆黑墙壁上道道诡异脉络还未亮起,里面也没有如血液一样奔涌的灿金河流。
这个祭祀之阵还没有开始运转。
……但是,在舟向月来到这里的时候,整个灵坛显然已经布置完成了。
舟向月拔出剑,警惕地站在原地不动,观察着四周。
这时,一个人影从金色巨树后面走了出来。
“陛下?”舟向月脱口而出。
那黑衣绘金的身影,正是昱皇。
只见他径直走向祭坛,然后竟然自己站了上去。
他转过头来,看向似乎十分惊讶的舟向月,微微一笑:“怎么,国师很意外?”
“我说献祭我唯一的骨血,国师以为是什么?”
舟向月很是愕然地沉默了片刻,才说:“看这个样子,陛下其实并不需要我的协助,整个阵法都已经布置完成了。”
“当然需要国师的协助。”
昱皇肃然道,“我需要你,杀了我。”
他环视四周,缓缓道:“献祭我的骨血,以实现最重要的心愿,此为死得其所。”
舟向月又沉默了片刻,才慢慢道:“……不知道是谁跟陛下说的这种献祭,我可以见见他么?”
“并不是我不相信陛下,只是……”
他抬起头,注视着祭坛上的人,“陛下,您要知道,任何要献祭活人的法术,绝对没有一个有好结果。从献祭的人到祭品,下场都会凄惨无比。”
他说得很是郑重,昱皇却摇摇头,笑了两声。
“国师,你知道昆仑不死树吗?”
舟向月没说话。
昱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却好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我点燃了你送的香,睡了前所未有的一个好觉,还做了一个梦。”
“我在梦中,见到了一棵神树……一棵接天连地的、巨大的神树,与天地共寿。”
“那就是不死树。”
他唇角有一点笑意,语气惆怅,“其实很多年前,我就曾见过不死树的树干,虽然只是一小段。”
“它叫做昆仑髓。”
“与天地共寿的神树,哪怕空心的树干截成段,也是水晶玉石的质感,香气沁人心脾,就算只是闻闻,都能延年益寿……可惜那个宝物竟然被烧毁了。”
舟向月呼吸放轻了一点,不自觉地攥紧手中剑柄。
好在昱皇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更可惜的是,不死树已经死了……不,它没有死。不死树永远不会死,只是躯干被拆分成了许多部分。”
“空心树干是延年益寿的昆仑髓,枝叶是能治愈一切病痛的药观音,散落在人间……”
昱皇喃喃道:“我要复活不死树。有了它,我就可以长生不死……”
他语气迷醉,“我将会成神。”
舟向月沉默片刻,语气和缓道:“陛下,不死树只是个传说,那只是个美好的祝愿。没有人可以真正不死,就连神也不可以……”
“只是个传说吗?”
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一个穿着黄色道袍、须发皆白的老者从旁边走了出来。
郁归尘脸色一变。
这是舟向月之前的那位国师,觉空真人。
舟向月显然也认出了他:“是你!”
觉空真人对他一揖,不紧不慢道:“国师大人如此聪慧,陛下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居然还没有明白么?”
“昆仑髓是不死树的树干,却是空心的,因为不死树没有了心。”
“然而,这颗心才是不死树汇聚全部灵气的精髓。”
觉空真人微微眯了眼,注视着舟向月:“它叫做不死灵。”
郁归尘发觉舟向月浑身一颤,趔趄地倒退两步。
觉空真人继续说:“不死灵拥有能让人成神的力量,可以在不同人手中成为不同的神器……之前在嬴止渊手里,是断生刀。”
“而现在在你手里……”
他微笑起来,“它现在叫什么呢,国师?”
舟向月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拿着剑的手止不住地发着抖。
郁归尘在旁边看着他,心不自觉地揪紧了。
他曾经见过舟向月露出恐惧的神色,但大多是装的;哪怕是极少数真实的畏惧,也从未有过这样明显到仿佛无法控制自己的状态。
对于一个几乎可以在任何情况下完美伪装感情的人来说,他究竟是面对什么才会怕成这样?
此刻,舟向月颤抖着张了张嘴,第一时间都没有出声。
随后发出的声音干涩嘶哑,甚至发起颤来:“原来是你……”
“错了。”
觉空真人望向舟向月,眼眸中闪烁着笑意。
郁归尘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那笑意不属于觉空真人,却有一种隐约的熟悉感。
觉空真人笑道:“你这么说,可就要让旁观者以为你是被胁迫的无辜之人了。”
郁归尘呼吸一顿。
因为觉空真人的目光从舟向月身上移开,微笑着对上了他的目光——可他此时明明不属于这个梦境,甚至不属于这个时空,他只是一个旁观的虚影。
觉空真人说完这句话后,才再次微笑着看向舟向月。
“你应该说,‘原来是我’。”
爱恨
“你这么说,可就要让旁观者以为你是被胁迫的无辜之人了。”
几乎是在觉空真人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舟向月猛地转头看向旁边,但什么都没看见。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压抑:“……你在说什么?”
觉空真人“噗嗤”一声笑起来,“没什么,逗你玩玩,看你吓的。”
他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