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挂断电话, 田恬一言不发转身朝来时方向走,还没走几步,手腕被另一力道抓住, 整个人落入柳昭夕略微颤抖的怀抱。
身高问题他下巴被迫卡在人肩膀, 脖子迫不得已仰起,正好看见北城无比干涩的天空。
“除了这个……”
田恬静了几秒,轻轻挣脱开他的怀抱, 退后两步站在人面前, 望向他的目光无波无澜:“那就这样吧。”
柳昭夕胸口剧烈起伏, 他几番试图张口挽留,可那晚的血水似乎又重新蔓延到他身上, 粉发男生悄无声息地躺在浴缸里, 一时分不出他本来头发颜色。
“我会按照你的意思,跟喻江分手的, 这件事你不用在意。”
望着脚底成片草地,田恬停顿两三秒,忽略柳昭夕眼中闪过的暗光,他双手插兜轻轻踢了下地面。
“但是昭昭, 你不觉得你跟他, 都是同一类人吗?会在背地偷偷查我, 大到见什么人,小到穿什么颜色的内裤,全是你一手安排的, 不是吗?”
田恬一口气说完,也不知怎么的, 忽然抿住嘴唇微笑:“我早该意识到,你跟柳相旬为同宗兄弟, 他能做出来的事,你多半也会有所盘算。”
他顿了顿。
“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们,我早就饿死在冬天的高速公路上,就算你们对我做了那些事,我有说过不么?没有吧。”
柳昭夕向前几步,田恬摇头制止。
他视线垂落到地面,又移到柳昭夕略带悲伤的脸。眼镜微遮住泪痕,五官依旧清隽,明明是柳家未来继承人,在面对他时还带着哄孩子的姿态。
田恬只想让柳昭夕以成年人的角度来爱他,而不是始终困在混沌的过去。带着本来就不属于他的歉意,还在为之前的事赎罪。
“昭昭。”
被叫到的男生抬头,镜片遮住了他眼底的泪光,却要做出无所谓姿态,静静注视由他手把手带大的孩子。
他想开口回应,结果半响寂静。
田恬拉了拉衣服下摆,冲人挥挥手机:“北城一点都不好玩。”单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拐过弯后消失不见。
“……”
司机还在车上,大气不敢喘,看着柳昭夕拉开门,对他吩咐一句去机场,叫人将田恬的东西又从房子里搬出来送回去时,他没忍住问了句。
“小先生,您这般做又是何苦。”
“是啊,何苦。”
柳昭夕自嘲笑笑,拿起装了衣服的纸袋,上面似乎还残留田恬的气息,他手指一点点攥紧,最后绳子皱成一团,才骤然松懈了力度。
见状,司机也不会讲话。两个人明明再简单不过的事,却要闹成这种不可挽回的地步,于情于理柳相旬先生都有不可推托的责任。
只是希望两人能赶紧和好如初,省得小先生再惹田恬少爷伤心,唉哟那委委屈屈的小模样,连他们这些人都看得心疼,小先生还真能忍啊。
司机心底一顿感慨,按照柳昭夕的吩咐,掉头带着他开往机场方向,只是装做未见人抹去眼角水光的手。
一天天的,这都叫什么事。
/
田恬才没给喻江打电话。
他只是在接通前一秒按断,又锁住屏幕当做拨通的样子,独自晃晃悠悠的在路边晃荡。
给他打电话,疯啦?再让他的疯狗家人对他穷咬不放吗?自己只是心软,又不是圣母白莲花……白莲花也没这么受气的!
田恬拐进一处小公园,漫无目的乱走,七扭八拐摸到个中型碗池,里面有几人正比拼滑板,看模样应该介于大学与高中生之前,浑身朝气刺得田恬眼睛疼。
“真好啊,年轻,青春!”
他喉咙里嘀嘀咕咕,又觉得此行为过于滑稽可笑,歪倒在路边长椅咯咯咯笑开,抬起胳膊挡住散落头顶的零星几点路灯。
没想到这里也有不亚于昭昭温室的地方,虽然那些滑板男过分吵闹,但也不是无法忍受。
田恬调整姿势,准备借着凳子余温睡一会儿再去找住处,谁知那几个玩滑板的男生早已注意到他。
其中一个高个子娃娃脸停足,眼睛眨也不眨凝视长椅上缓缓倒下的田恬,赶忙拍着身边人手臂。
“喂,你看,他是晕了吗?”
“什么,萧大善人?”
被伙伴这么叫,萧盼山也不恼,他单脚翘起滑板拿在手里,表情犹豫似乎想走过来,却被同伴一把拉住往场地外面推。
“快走快走,现在不是有好多诈骗犯伪装成无家可归流浪人员,在街头四处诈骗吗?别多管闲事了,不让你叔叔回家又要骂你。”
萧盼山步伐一个踉跄,可目光始终凝视长椅上的男生,对方耀眼的粉头发尤为夺目,就跟小时候家里摆在书柜顶层的糖果罐子。他心里再三犹豫,冲同伴们笑笑。
“我想起来还有杯子忘拿,你们先走吧,不用等我。”
他甚至未等人反应,抄着滑板往回跑,留同伴面面相觑。可萧盼山也顾不得他们想什么,穿过层层昏暗树林,气喘吁吁拐过古藤长廊,最后停在距离那青年不远处的石子路尽头。
幸好,对方还在。
萧盼山左右看了看,这个时候正是饭点,公园没多少人,所以一个大活人躺在这里尤为扎眼,更别提对方染着一头明显就不是好孩子颜色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