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1 / 1)
“是,是魔繇族的人……他们突然攻上仙山……我,我们未有防备,故此……”说话间,她又呕出一大口鲜血来,染红了身前一片。
魔繇族,羽白衣是知道的,数年前门中另二位仙君曾带着数位长老及精英弟子一同前去清缴这一族上古大妖之血脉,她当时年纪尚小,虽未参与其中,却也知道他们只剩下些残余部众,理应溃不成军无力反攻,没想到竟在此时突然攻上山来,怕是这些年间一直在筹算谋划復仇之事。
而那一战,凌霄派也并非全无损失,她的父亲便是殒命在西南深林之中。
“大师姐,对不起……”璇玑又断断续续地说道,“先时……你,你才走没多久,阿,阿染便不见了……是我没照看好它……又不敢告诉你……我,我对不住你……”
“别说这些,你先别说话……傻丫头,师姐不会怪你的,师姐只要你活下来,好好活着!”羽白衣捧着她的面庞连连摇首泣道,“师姐只要你活着……”
璇玑勉强用尽气力牵了牵唇角:“师姐莫哭……快,快逃……璇玑来世,来世再……”
她想说,她来世再做她的师妹,可终是没有力气说完,双眸犹自睁着,失去了最后一抹光亮。
“璇玑——!”羽白衣仰面呼喊,泪如雨下——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师妹就这么卒于面前却毫无救助之法,她的心剧烈地疼痛起来,甚至比那日穿心之痛尤甚许多。
就算对方已经没了气息,她还是想抱着她去求医问药,可当下的情况却不允许,她只能将璇玑轻轻放在地上,一把擦干了泪,提着剑怀着一腔夹着悲怆的怒气攻入门中与魔繇族之人混战起来。
她是十二门之首羽家的少主,凌霄君的首徒,凌霄派的大师姐,她不能逃,也不会逃。
羽白衣本想杀出一条路衝到后山禁地去找凌霄君,但一想到对方正于禁地闭关,而她不但不知该如何进入唤出他来,更怕自己贸然打搅中断会致其于危险之境,隻得先自己撑着打下去,横竖对付些许杂兵,还费不了她多大功夫。
心口的阵痛越发厉害,但她顾不上这些,亦无心只在此与这些人缠斗,擒贼先擒王——她想直接除掉祸首。
既是祸首,自然也便不会在外与普通弟子周旋,羽白衣一咬牙又挥剑斩了数人,脱身后即直奔火光最盛的主殿而去。
大殿之中,数人围站一圈,单看穿着便知与外头的那些人身份相差极大,其中为首的那个身着黑衫黑裙,一手执铁鞭,一手执长剑,看样子是个体态袅娜的女子,正背对着她,剑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掌门。
“住手——!”大声喊出这句话的同时,羽白衣煞是心惊,因那女子的身形体态都与妖九染一般无二,她方才乍一看过去,差点便要以为她就是她。
但妖九染此刻应在家中,不会,绝不会是她。
可让人害怕的是,她那一声喊出去时,此女的身子似乎颤了颤,这便实在太不寻常。
那女子举手示意其余人莫动,自己则缓缓转身面向了她,羽白衣瞬时一剑横挑了过去,对方面纱随即翩然落下,而那面纱之下的面容,毫无意外地重合了她内心最恐惧的预想。
“阿……染……”羽白衣难以置信地向后退了一步,“是……你,竟然是你!”
妖九染的惊讶却也丝毫不亚于她,当即面露惊惶之色:“白,白衣……?你怎会在此?”
羽白衣讥讽一笑,举剑指着她道:“我怎会在此?你不觉得,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
事到如今,她一切都明白了。
凌霄君曾对她说过,魔繇族善幻术蛊术,能以神志宿入其他动物乃至人的心神中操控其身。族中为保血脉精纯,一直保持着血亲间相互通婚的习惯,后来人丁逐渐兴旺,便以族立派,广收凡人弟子,命他们为奴为婢,奉教中有妖族血脉者为主。
她是妖九染,亦是黑猫阿染。
所以初次相见,她便能那样无比精准地猜到她来自何处,又是何血脉,但若没有璇玑方才所言,她也不会想到如此深处。
惊惧之余,丝丝悲凉涌上心头,而更让她痛入骨髓的,自是这段由欺骗而始,以决裂为终的感情。
“妖,九,染,”羽白衣摇首笑着,泪眼婆娑,一字一顿道,“我万万没想到,你会是魔繇族的人,更没想到,你竟身居如此高位,会带着人攻入我的师门。”
话音未落,她抬手一剑刺出,妖九染以铁鞭抵挡,同时低喝一声,命其余人都退下。
“白衣,此战与你无关,”妖九染一步步向她走去,眉心紧蹙,眸中一片哀戚之色,“你应当知道,凌霄派从前对我族做过什么,如今不过是血债血偿。你的伤已不容你再战,况且,难道你当真愿意与我为仇为敌?”
她向前一步,羽白衣便向后一步,直至后背紧贴了墙壁,才万念俱灰般自嘲一笑道:“我想知道,你既从一开始就在骗我,那你对我可曾有过半分真心?”
“自然是有的!”妖九染立时答道,“且有些事我并未骗你,我的确是才夺回族长之位不久,白衣,如今无人可拦得住我们,若你师父在兴许还……”她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顿了顿又道:“我的父母及八位兄姐皆死在凌霄派中人的手下,还有魔繇族许许多多人……此为血海深仇,我们一族不可不报。只是我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你会在此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