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2)
到了教室,她很快从课桌里找出创可贴,拿在手里时踌躇了一秒。
下一秒,她离开自己的座位,出教室,往楼上走。
一班二班的教室被安排在毗邻高二的地方,据说是教导主任刻意安排,让他们提前感受高二高三的氛围。
所以她们班在一班二班楼下。
温灼若来到高一一班,每个班门牌下都有座位表,她一下就看到了景在野的名字。
在倒数第一排靠窗的位置,窗台堆着几本书,一小半露在边沿,除此之外,课桌上一本书都没有。
她很少去别人班上,找人也只是站在走廊等,总觉得一旦踏入门,就像是踏入了别人的领地,被注视着浑身不自在。
而现在,一班正好有人。
刚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途径的热风冲昏的头脑,现在稍稍清醒了一点。
天人交战之际,里面坐着的人忽然站起来拿起水壶。
温灼若险而又险地躲开了那人看来的目光,背脊紧贴着冰冷的白瓷面,教学楼走廊外回荡的诵读声像是警示危险的倒计时。
她假装往走廊那头走,走的很慢,和打水的地方相反。
等到后面的声音远去,温灼若转身,小跑到景在野的课桌,把创可贴放进他的抽屉。
她做事总有些慢吞吞,这次决定给他送创可贴却莽撞又冲动。
连她自己都觉得意外。
打水的同学打完水就往教室里走,途径楼梯口,看见景在野和一群人往楼上走,“我去,你腿怎么了,怎么还挂彩了?”
“还不是那群人不守规矩。”后面上来的同学忿忿不平。
“刚才场上他们分都不要了,都去堵景在野,给我都气笑了。”
“不过最后一分钟景在野连投了两个三分球,你是不在,六班那群小崽子气得脸都绿了,真他妈解气。”
打水同学听得也是义愤填膺,话题又到了景在野这里,“这么阴啊那群人,你这腿严不严重啊,要不去医务室看一下?”
景在野腰间闲扣着篮球,走廊尽头,有个女生正跑着下楼梯,他瞥了眼就看向同学,回:“就划了个小口。”
众人跟在他身后,从后门进了教室。
既然他本人都没再追究了,刚才也有仇就当场报了,其余人也将这事抛诸脑后,和回班的人眉飞色舞地还原球场盛况。
空荡的教室渐渐热闹起来。
景在野坐下,去翻水卡,手却摸到一个创可贴。
上面印着只q版的好运猫。
他扬眉,“创可贴谁的?”
杨一帆正从夹道走过来,回:“马里奥的吧,他那桌子里针线包都有,改天你裤子破洞他都能贤惠地给你补上。”
“这么清楚,他给你补过?”
杨一帆瞬间变脸,受惊吓似的:“靠,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和他可清清白白。”
景在野未答,看着手里笑弯了眼的粉色好运猫,心情莫名好了点,刚才在球场已经简单用酒精处理了下,现在可以直接撕下薄片贴上。
打水回来发现杨一帆坐在他前座,手里卷着张卷子,在皱眉苦思。
听到声音,他赶忙给椅子拉开,笑着说:“景哥,再给我讲个题呗。”
景在野坐下来,提笔在指间不停地转,边看题干边问:“一次月考,紧张什么?”
杨一帆说:“我本来成绩就吊车尾,老班不说了明年分文理科重点班,也会参考高一两期成绩的不,要是考砸了,我明年就要掉去普通班了。”
景在野握笔解题,“普通班不好?你还不用提心吊胆掉下去。”
“……”
“有机会上清北我干嘛去卷普本啊,我疯了吗?”
市一中偏理,学生高考和竞赛成绩在全省都名列前茅,高一入校选出的两个实验班不出意外,就是未来的理科实验班。
选文的同学会单独再建。
上一届毕业的两个理尖班,大半上了清北。
说话间,景在野已经做完了,他把草稿纸推给杨一帆,“看不懂再问,睡了。”
……
“因为学校调课安排,现在我们班的语文课由许先老师上,以后许先老师就是大家的语文老师了,他是我们学校语文组的特级教师,大家掌声欢迎!”班主任说完,示意大家掌声欢迎门口的男人。
温灼若看着男人手上提着的印着循环使用标志的绿色布袋,眼底飞快闪过些什么,放下托腮的手,小声问莫遇:
“你看我们新语文老师,像不像一班的班主任?”
莫遇回忆了一下,压根什么都想不起来,一片茫然。
男人走到讲台,白衬衫搭黑裤,很瘦,镜片有点反光,和六班班主任简单说了几句,他就从绿袋里拿出保温杯,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一只手撑在讲台上,扫视一圈,他开口:“同学们好,我以后就负责教你们班的语文了。”
莫遇举手,朗声问:“老师,你是一班的班主任吗?”
温灼若阻止不及,把头往书后躲了躲,周围打量目光不断。
语文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许先”两个字,双手撑在讲台上,看着温灼若那桌说:“没错,我也是一班的班主任,同时负责一班二班的语文课,现在多了你们班,以后要是有不懂的问题,可以去楼上办公室或者他们教室里找我。”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莫遇想说“没了”,可另外一道声音打断她,来自后两排,寸头男生站起来。
“老师,一中校规男生只能留寸头,你们班那个景在野,凭什么就他还能留着头发,我听说实验班很严,就是这么个严法?”
“是啊凭什么!”
“凭什么?”
莫遇在体育馆打球,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温灼若去的虽然晚,但也打听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现在挑衅告状的就是那几个围堵景在野的男生,大概是输球了不服气。
寸头男生存心给景在野找不痛快,又说:“我们普通班的学生都剪了头,整个年级就他一个搞特殊,不太好吧?”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以为许先要下不来台。
温灼若想到景在野那头乌黑浓密的头发。
似乎很好摸的样子。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意外地产生了些遐想。
她自己先愣了一下,而后,耳后根一点点红起来。
被这样当众质问,像是要逼着新来的语文老师给个交代,可谁都没想到,许先根本不吃这套,用手掌底部折着书页,“我让他留的,怎么了?”
寸头男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许先不看他,看全体男生:“你们想剪寸头吗?”
男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琢磨着难道语文老师要帮他们求情,也准他们留?
窸窸窣窣的声音:“想。”
寸头男生仿佛被背叛,脸色不太好看。
许先又看着他说:“你想吗?”
憋了许久,男生脸涨红:“想。”
一阵憋笑的声音,男生说完觉得没脸,左右看了眼低下头去。
“想就对了,听说过胡萝卜钓驴吗?”许先说:“既然想,就好好学习,要是你们谁考了年级第一,给我挣脸,别说留头发,让我剃光头都行。”
“噗。”
莫遇没忍住笑出了声,和温灼若对上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