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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区高中分发的教职工房子太小了，通风不是特别好。桦钢倒闭了，还好郭妍履历漂亮，在桦林另外一所中学很快就再找到了一份教英语的工作。待遇虽说不如在厂区高中的时候好了，但也能糊口。至少，这房子还是他们的。

屋里一做饭就烟雾缭绕的。郭妍只能尽量开窗通风，不然真能把人熏晕过去了。等傅卫军回来了，再让他弄弄这个排烟吧。傅萍快放学了，得先把饭菜做好，她一会儿还得出去和小敏玩呢。

秋丽老师和她男朋友小伟终于结婚了，婚后不久就有了孩子，也是个女儿，叫孟晓敏。比傅萍小几岁，但两个人关系不错，小敏跟个小跟班一样跟在傅萍身边。要说孩子还得长在亲爹妈身边的好，傅卫军回来之前，傅萍晚上总爱哭，睡不踏实，对人也怯生生的。亲爹回来了，天天带着她，虽说不像其他家庭一样条件那么好，但两个人就在桦林公园里看小虫都能呆一下午。傅萍也变得开朗多了，一回家就连比划带说的，对着她爹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不怎么粘着郭妍，郭妍也有点休息的时间了。隋东回来了，这几年在外面打工攒下的钱和郭妍的私房钱，傅卫军的赔偿款加在一起，勉勉强强在原本录像厅的旧址上开了一个烧烤店。生意还行，但生意刚做起来，盈利不算太好，哥儿俩倒是挺忙的。傅卫军经常一只手抱着傅萍一只手忙着烤串儿。一回家，傅萍小脸儿熏得焦黑的，早就在爸爸怀里睡着了，让郭妍哭笑不得。

“小妍呐，你这家里真好，到处都整的立正的。我家都快造成狗窝了。”秋丽来家里做客了，带着她闺女一起。傅萍回家吃了饭，两个小丫头就可以在外面疯去了。郭妍笑着，最后炝炒一道青菜，她今天去的是时候，菜场大妈准备收摊了，最后一捆青菜，还水灵灵的，就折价卖给她了。“还行吧，我和军儿一起收拾的。”郭妍把菜装盘，端上桌。三菜一汤，食材再朴素这也是最基本的规格。秋丽抱着小敏，凑上来看了看，直咂舌：“你也太贤惠了。我那老婆婆，成烦死人，非要跟我和小伟一起住。死老太婆，我整点啥吧，她都说不行。整个土豆丝，你说弄个青椒丝炒一炒，鲜亮的行不行？她可有那逼磕好唠的了，说她不吃辣的。得了，下次我就说拉倒吧，不放青椒了，她又作上妖了，说不放青椒咋吃？是不是不想她儿子好了？”

郭妍一笑，她知道孟小伟有点乖宝宝，都是个大男人了，还听妈妈的话。秋丽刚结婚的时候哭了不少，每次大半夜就跑来郭妍家这，和她睡在一张床上，傅萍就夹在中间。她还小，听不见秋丽老师为什么哭，只能一个劲帮她擦眼泪。现在秋丽也是知道她男人没用，硬生生练了一副铜墙铁壁脸皮，铁齿钢牙的唇舌，那老太婆再敢熊她，她肯定熊回去。“你让小伟给她炒去。多让小伟炒几次，他就知道你的辛苦了。实在不行，你给她几块钱，让她上外边吃去，不爱吃就别在家里挑三拣四的。”郭妍说着，给小敏先弄了一碗饭，又加了一勺蒸蛋。小敏才四岁，看见热腾腾的蒸蛋，眼睛都亮了：“谢谢婶儿。”秋丽急得忙打闺女的手：“妈呀！这大馋丫头！给你啥你都吃！这是给你萍萍姐的。萍萍姐学习好，才能吃鸡蛋呢。你跟你爹一个怂样，就知道哭。吃个屁。”郭妍笑了，忙把小敏抱过来：“瞎说。我看小敏最好了，这么文静，这么乖巧。萍萍现在长大了，都上二年级了，整天跟个小大人一样，我都说不过她了。还是你家小敏好，这么乖。婶婶喂你吃好不好？”说着，坐下，抱着小敏，把蒸蛋吹冷了，喂她吃了一口。“我加了一点点芝麻香油，我妈妈给我寄的，家里做的。小敏喜不喜欢吃？”小敏本来还有点委屈，现在吃了好吃的，开心地摇头晃脑的：“好吃！”

正说着，门开了，傅萍蹦蹦跳跳就回来了。背着个小书包，最新款的，她说其他小姑娘都有迪士尼公主的书包，她也要，傅卫军二话没说，骑着摩托车带她去城里，说买就买了。还顺便买了全新的笔袋和铅笔，自动铅笔，不用削笔，摁一摁就能用了。傅萍衣着简单，只穿了校服，小脸俏生生的，越长大越像傅卫军了，甚至还有点像沉墨，就是不怎么像郭妍，难怪人家说闺女随爹呢。“秋丽姨。”傅萍脆生生地喊，把口袋里的苹果拿出来，“这是我数学随堂考了第一名，老师奖励的，给小敏吃。”小敏这才吃完了蒸蛋拌饭，眼下又有好吃的了，开心得嬉笑，结果苹果，咬了一口，又给傅萍。傅萍倒是不嫌弃，也咬了一口。

“爸爸啥时候回来？”傅萍嚼着苹果问，自己垫着脚在餐桌上盛饭去了。郭妍也给秋丽拿碗，三人坐在餐桌，先吃饭了。“他晚上才回来呢。你写了作业就早点睡，他说明天带你去城里动物园。”郭妍给傅萍夹了一筷子洋葱炒肉，肉被她腌得又进滋味又嫩，吃起来一点也不磨牙。怀着傅萍的时候，郭妍本想着为了孩子好歹吃点肉，没想到一吃肉就吐的天昏地暗，只好让孩子胎里素。生出来身体倒是也还好，但郭妍每顿饭都做点肉，让傅萍多吃点。

傅萍眼睛一亮：“真的？老师让我们周末写周记，我可有的写了。”秋丽逗她：“萍萍，那你没有素材的时候咋写的呀？”傅萍挺着小胸脯：“当然是编啦！上次老师让写《我的小狗》，我家可没小狗。我就写：我家没有小狗，但如果我可以有一只小狗，我希望是白色的”秋丽咯咯笑：“你这瞎掰的本事跟谁学的呢？”傅萍撇了撇嘴，做个鬼脸，三下五除二就把饭吃完了：“秋丽姨，你这就不懂了。老师说好学生都是脑筋灵活，会解决问题的。这不是扒瞎，这是解决问题呢！”说着，还点了点她的小脑瓜，惹得郭妍跟秋丽都笑起来。从凳子下跳下去，把小碗放在水槽里，然后拉起小敏，两个小丫头自顾自玩去了。大院里住的大多是以前厂区高中的职工家庭，所以也算安全，郭妍倒是不担心，只是喊：“作业写完没！”傅萍的声音早就瓢远了：“在学校就写了！”

吃过饭，和秋丽一起把碗筷收拾了，又把剩菜保温好，两个人聊了会儿天。天黑了，傅萍带着小敏回来了，秋丽才带着闺女告辞。傅萍洗了个澡，郭妍坐在家门口替她擦头发。“疼呢妈！”傅萍噘着嘴，扭着小屁股，被郭妍一巴掌打在屁股上：“你老实点就不疼了。”傅萍撇撇嘴：“爸回来了我告诉爸去。你老虐待我。”郭妍哭笑不得，拧她的嫩脸：“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词儿？以后再不许你去王强他家看电视了！”一听说不能看电视，傅萍又赶紧撒娇：“妈~你最好了。我瞎说呢。”湿漉漉的小脑袋，蹭了郭妍一身的水。

郭妍搂着她，耐心地替她把头发擦干。就听傅萍喊：“爸爸！”从小凳子上弹跳起来，直接扑进傅卫军的怀里。傅卫军刚从店里回来，大排档早上卖早饭，晚上卖烧烤，忙的不亦乐乎。不过收益也提高了，最近找了两个小伙计，隋东就让傅卫军下午回家陪陪媳妇儿闺女。只轻轻一搂，就把傅萍抱起来了。傅萍亲着他的脸，又用小手替他擦汗：“爸爸，我想你啦！”她和别的小孩不一样，从不怕父母，什么“我爱你”，“我想你”张口就来。傅卫军傻乐，从口袋里掏出一罐糖，塞给她。泰国进口的糖，傅卫军回家的时候路过一家进口食品店买的。有点贵，但店员说很好吃，他就买了。

好不容易才把傅萍从傅卫军怀里抓回来，给她擦干净了头发，傅萍蹦蹦跳跳地去写课外练习题了。这孩子很好，学习从不用郭妍操心，每次和外公外婆打电话，考她背古诗也不怯场，洋洋洒洒就能背好几十首，逗得二老很高兴。也是多亏了傅萍生得可爱聪慧，让郭妍和父母的感情缓和了不少。

傅卫军在洗澡，郭妍靠在床上，在记事本上写写画画，记录这个月要做的事情。最后，添上一笔：回家看看。想划掉，因为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她想了想，还是留下了。

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