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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鹤知给姬恂将伤口清理好,又重新敷上药粉,等到许太医到后又一起商量了方子,忙到日落姬恂的烧才退下去。
将药瓶和银针收拾回药箱中,白鹤知正要走,就听得床幔垂曳的遮掩下,躺在榻上的人似乎发出了声音。
白鹤知微微侧头看去。
就听得微弱的声音梦呓似的传来。
“召淮……”
白鹤知动作一顿,默不作声将东西收拾好,挎着药箱从璟王府离开。
楚召淮的午觉几乎睡到天黑,这会子正坐在院中睡眼惺忪地发呆。
这两日他终于不是那种晕厥般的沉睡,迷迷瞪瞪坐在那,隐约能瞧见他脑袋上正在冒泡泡。
看起来是还没睡饱。
白鹤知将满是血腥味的衣服换下,走上前熟练给楚召淮探了探脉。
楚召淮打了个哈欠,身体东歪西歪,不倒翁似的缓了一会,终于脑袋一偏靠在白鹤知肩上,迷糊着道:“舅舅,吃早膳了吗?”
白鹤知失笑:“等会就吃。”
楚召淮又歪了一会,听着院中的虫鸣和只有黄昏才有的气息,终于回过神来。
他拢着衣袍,身躯沉重,病恹恹地不想动:“舅舅去哪儿了?”
白鹤知挑眉:“我们小水料事如神啊,扫一眼就知晓我出去过?”
楚召淮脑袋还昏沉着,闷闷笑了声:“您发带上插着银针呢。”
白鹤知这才意识到给姬恂取针时,随手将一根针别在发带上,方才换衣时忘了取下。
楚召淮歪着身体半靠在躺椅上,脸色比前几日好看许多。
白鹤知犹豫,理智和情感在脑海中相互撕扯半晌,终于道:“我去了璟王府一趟。”
楚召淮一怔:“璟王府?世子受伤了吗?”
“不是。”白鹤知,“姬恂似乎在猎场受过伤,我过去瞧了瞧,如今已稳住了。”
听殷重山和周患在那嘀咕王爷似乎是被气的,但白鹤知想不通有什么能将那煞神气得伤口崩开,所以也没提。
楚召淮搭在腿上的手指倏地一蜷缩。
白鹤知说得轻描淡写,楚召淮想也能想到必然是重伤,否则璟王府不会特意来请白鹤知。
白鹤知看着他微颤的指尖,试探着道:“召淮……”
楚召淮如梦初醒,遮掩地将发抖的指尖塞到袖中,垂着眼不自然地道:“舅舅医术高超,必定妙手回春。”
白鹤知看出他的躲避,隻好没再提。
楚召淮将双手藏在袖中,低眼从榻上下来,轻声说:“舅舅,早膳不吃了,我先回去睡午觉。”
白鹤知:“……”
见楚召淮匆匆往屋里走,白鹤知忽然道:“召淮。”
楚召淮停下步子,没回头看他。
白鹤知走上前,将一样东西塞给他:“璟王府那个老管家再三恳求,让我把这个东西带给你,说你见了就会欢喜,病也能好得快。”
楚召淮一呆,茫然回头看去。
苍白的掌心放着一个栩栩如生的木头摆件。
——是那隻小麒麟。
翌日一早。
璟王府几乎半个府的人全都挤在前院门口, 擦石桌、修剪树枝、数鹅卵石,一个个忙得不亦乐乎。
终于,门房引着人过来。
众人翘首以盼。
白鹤知孤身一人, 身着月白常服, 宽袖散发,挎着药箱溜达着而来。
众人:“……”
看殷重山和那位老管家脖子都伸长了,白鹤知疑惑道:“瞧什么呢?”
殷重山干笑两声:“白院使一人来的啊, 没跟长随吗?”
白鹤知随口道:“我自己就可以, 走吧。”
殷重山颔首, 恭恭敬敬将人迎去后院给陛下请脉了。
赵伯忧心忡忡, 对还在数鹅卵石的周患道:“你这馊主意也没用啊。”
周患抬头迷茫道:“啊?什么啊?”
“……”赵伯叹了口气, “玩去吧。”
“哦。”
姬恂昏睡一夜,破晓时便醒了。
白鹤知过去时,府医刚为他换好药。
姬恂平日穿衣大大咧咧, 大雪天也不妨碍他袒胸露乳,如今伤势严重, 纱布几乎将他上半身全全包住, 只露出些许肌肤, 倒知道穿戴整齐了。
白鹤知压下心中腹诽,上前行礼:“陛下。”
姬恂嘴唇苍白,恹恹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眉道:“白院使为何在此?”
白鹤知不明所以:“不是陛下去下官府上请我来为您治伤的吗?”
姬恂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似乎想到什么, 漠然看向殷重山。
殷重山:“……”
冤枉啊!
算了, 也不冤枉, 罚俸呗。
白鹤知上前给姬恂探脉,高烧退下后又上了药, 伤口已经止住血,一夜时间已结了薄痂,府医将药煎好,躬身递上来。
姬恂看也不看,直接一饮而尽。
只是喝完他察觉到不对,拧眉道:“这不是……之前的药?”
府医讷讷道:“这是白院使开的药。”
白鹤知将药枕收起来,道:“是我换的——陛下伤势过重,不适合喝之前解余毒的药。”
姬恂蹙眉:“这种小伤……”
白鹤知:“……”
姬恂披头散发坐在榻上,玄衣松松垮垮遮掩高大身躯,面容苍白,呼吸偏短促,连说话好似都没之前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