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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我是鄢陵戏班集瑞班的,脸上要受了伤,上台可就麻烦了,会叫师父给骂惨的。」
他难得微讶。「戏班的?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宋巍。」
几日後,鄢陵有个大户人家邀请锺秀班去城里起唱,老板尚未应承,他便二话不说:「去。」
到了鄢陵,他头一桩事便是上集瑞班去。
集瑞班师父以为来了踹门子的。
「我来找人。」
「找谁?」
「宋巍。」
「你谁?」
「林瑜。」
集瑞班师父瞪大了眼。
被急急唤来的宋巍也瞪大了眼。
大名鼎鼎、戏圈中人人急yu结交的林瑜就在眼前。
他忽地开怀地笑了。
这宋巍,那日的挺身而出真真只是行侠仗义啊!
锺秀班只在应邀才前往鄢陵开戏,但随着次数渐频,老班子集瑞班已有遭强龙压头的别屈之感,一山二虎,两个戏班子势如水火yu争高低,城内百姓亦多有评较,他和宋巍却始终逍遥局外,湖中亭上悠恣聆戏,城外花田b肩共游。
宋巍敬他,ai看他唱,无论是台上开戏或是台下习练,却从未开口要他指点。那很好,他就喜欢宋巍无求於自己。
宋巍本为开封宋刀门门主之子,虽自幼习武,但一来资质平庸,二来不喜江湖打杀,更无意接掌家门事务,与其父冲突之後索x离家投身集瑞班,凭着有模有样的身手,武生一角得心应手。
……有些相像呢,他们。
「为何是唱戏呢?」
宋巍兴致b0b0地取出一本《黑衣少侠传》抄本,他翻了翻,篇幅还不到一出,宋巍指着一处道:「我最喜欢这儿。」戏腔念白:「今日这妖邪不除,我又何忍心安?姑娘你自速速归去,此地太过凶险哪。」
他含笑配合:「你这忽然病来,我又如何弃你一人!」
宋巍作叹:「好也罗!休要胡言,我怎会身败於此呵!莫要忧心,我是只为了求胜去也!」
停罢良久,宋巍偷眼觑他,挤眉弄眼的样子惹得他笑出声。
「黑衣少侠哪有这般贼忒忒的神情,敢情你这是齐天大圣假扮的?」
「齐天大圣摘得瑶池仙桃,咱野猴子本领不高,只能得柰果了。先生请用。」不知从哪儿掏出两颗丹柰,笑着递了一个给他。
「哎──酸的!」宋巍皱起脸。
「我这个是甜的。」
宋巍笑:「那就好。」
就着锦锈姝妍、爽澈笑颜,酸的也成了甜的。
鄢陵大户范家请了锺秀班来为范老爷子作寿,戏班老板砸下大手笔起了个极为气派的戏台来彰显林瑜的地位,一并拉抬锺秀班的气势。
戏台两旁提了一副对联:
戏犹是梦百世须臾一场春梦耳
事生於情万端结局千古人情也
宋巍一番咀嚼,叹道:「当真千古佳句。是先生之作吧?」
他笑:「小宋如何得知?」
「锺秀班里唯独先生有此番才情。戏犹是梦,我们都是附梦而活的吧……若没有了梦,我们还有什麽呢?若梦醒了,我们又会是什麽?」
他默然。如若失梦,留有何存?他的无忧门,宋巍的宋刀门,都在梦外等着他们。
停驻在名株墨池青龙上的蝴蝶一下又一下张翕yan丽的翠se大翅,他心中有感,y道:
「弹破庄周梦,两翅驾东风,三百座名园,一采一个空。谁道风流种,唬杀寻芳的蜜蜂。轻轻飞动,把卖花人搧过桥东。」
宋巍一脸赞赏,「先生喜欢庄生梦蝶的典故?」
他摇头,「我更喜欢的是,无论是梦与否,无谓醒不醒来,蝴蝶都是自由故我的蝴蝶。」
鄢陵出现无忧门人。
他不该感到意外的,数月前他曾在长葛解决一个寻索他行踪的门人,那人多半不明白自己是怎麽到y曹地府的。是近来太过快乐,才会一时忽略了背後暗刺。
他追踪无忧门人,可b无忧门人想追索他要简单太多,在他眼中无忧门的乔装实在破绽处处。那门人在兰皋楼客房内写了密信,去到城外传递消息时让他给结了果,武艺倒是不错,挨得了他两招,使得他连追了几栋屋子才在药舖屋顶上拦下无忧门专门训练来传信的天鸽。
信纸上溅了些那人的血,内文写道:
「无忧门代门主g0ng如梦大人亲启:
城中遍寻,未觅得俞玉林音讯,似是又空扑一场!前几日偏逢夜雨,天不与人方便,如之奈何?
自俞门主擅自出逃,隐匿行迹以来,已有八载春秋。门主向来行事狠辣,脾x乖僻,又身负口技易容之术,混迹人群实难分辨……擅自追寻之人,都往往自赔x命,着实令人头痛。
若得进展,必仰天鸽再传。切切。」
竟只是代门主?g0ng如梦何必这般执着於他?
他将信笺随手r0u弃,去将那门人的屍身做了处置,心里却知这不过是能不惊动官府罢了,门人断命在此,g0ng如梦定会起疑。
要在往昔,他定又易容离去,现下却踯躅了。
鄢陵难舍的可不只有那yanyan繁花啊。
给范老爷子的贺寿戏开场前一刻,宋巍在喝骂声中直闯锺秀班後台,一把逮住行头已穿戴齐备准备上场的他,急切地撂下一句:「先生,宋刀门陡生变故,我得赶回开封一趟,今儿不能听你的戏了。」不待他回答便又匆忙离去。
以前每场他的戏都有那抹黑衣身影在台下跟着众人一起喝采鼓掌,今日台前人满为患,采声掌声在他耳里却是空落无味,但他仍沉稳不见波澜地将戏唱完。
他日日都到集瑞班去探,日日都到湖中亭去候。十多天後宋巍回来了,先他一步等在了亭内,抱着头坐在栏g上。
他坐到宋巍身旁,轻声问道:「发生了什麽事?」
宋巍憔悴得令他不忍,抱着头只是痛哭。
宋刀门让仇家给灭了。
待续
宋巍退出了集瑞班,意yu离开鄢陵。
他问:「你打算怎麽办?」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有什麽念头不妨说出来,说不定我可助你。」
「先生能助我什麽呢,报仇雪恨吗?先生可不会武,我亦不愿你手沾血腥。」
他像让什麽鲠住了喉间。
是了,在宋巍眼里,他一直是个雅致君子,是个需要他仗义相救的柔弱戏子……
易容久了,乔扮久了,唱着虚假的人生久了,几乎都忘了原来的自己是何模样了。
他垂si挣扎般:「那麽你记着,只要你需要,我都会陪着你的。」
宋巍抬起通红的眼凝视他,一瞬不瞬地。
「……谢谢。」
他又杀了三个在鄢陵追踪自己的无忧门人,看来g0ng如梦果然动了疑心。
是该离开了,可万一宋巍回转却不见自己该如何是好?
宋巍真的回来了,在他独坐於湖中亭发獃时,宋巍缓缓自廊阶朝他走来,脸上是疲惫的微笑。
「先生──不,林瑜,跟我走吧。」
他不顾一切随着宋巍去了。
宋巍在外头驾着马车,让他乘坐车内免於长途跋涉。
「再忍忍,yan平就快到了。」
他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