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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他为难地挂断电话,告诉林霁:“那边说……林董今天也有行程,已经走了。”
林霁冷笑一声,没说话。
不用想便知道是得了林庆生的命令。
他从通讯录中找出某个外国号码,等待的几十秒钟内已经回到街上,北欧的阳光冰冷到几乎没有温度,电话接通,他开门见山地说:“我需要借用你的私人飞机,去地中海。”
周皓听不到对面人的声音,同步地给司机打电话,没一会林霁就道了声谢,淡声道:“直接去机场。”
“好,”周皓说,“我打电话给酒店,让他们把房间里的行李收拾好寄回国。”
低头的一瞬,余光中落进一只指节苍白的手,周皓愣了愣,不着痕迹地转头打量了下自己老板的脸色,这才发现林霁显得很紧绷的下颌和紧抿的唇角。
“照现在的报道来看,并不是很严重,”他说,“或许等下就能收到消息了。”
林霁很轻地吸了口气,说:“但他在海边。”
周皓也沉默了,而后将语气展现得很肯定:“不到六级的地震会引起海啸的概率非常小。”
林霁勾了勾唇角,似乎是想露出个轻松的笑意,却失败了。
“我觉得也是。”
……
郑知夏站在空地上,仍然心有余悸,远处的楼房坍塌了一半,砖瓦石块散落在地上,尘土在空气中挥之不去,助理站在他身边,对着手机发愁。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信号,我们这儿太偏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到大使馆派来的人。”
“总会来的,”郑知夏倒是很镇定,“当务之急是找个空旷点的地方吗,万一有余震的话,会很危险。”
他低头看了眼,又说:“你把鞋脱了。”
“啊?好。”
助理将尖头高跟鞋踢掉提在手里,郑知夏朝她伸出手,说:“给我。”
她不明所以地照做,郑知夏握着他的鞋,将细高跟卡在路灯柱上掰断了才重新递给她,接着又脱下西装外套,说:“系在腰上挡挡,我们得往山上走。”
他担心前面的路不好走。
所幸此时天气算得上挺好,地中海沿岸的阳光刺眼,他领着助理往前走,绕过乱七八糟的路况,巨大的碎石和裂缝随处可见,他们慢慢地往山上爬,时不时拿出手机看一眼信号,但不幸的是始终都没有恢复。
大概是这个国家太小,效率实在无法提高。
郑知夏索性不再去看,盘山公路曲曲折折,如今走着不少的人,大家都在往山上走,预防可能会出现的海啸,可前方的人越来越多,助理隐隐有些不安,自言自语般地问:“怎么都堵在这里?”
“我去前面看看。”
郑知夏谨慎地挤进人群,周围大多是陌生的语言,但也有少数的几张东方面孔,焦灼而不安地到处张望,嘴里似乎在说着些什么,他走上去寒暄,顺便递出了一只烟,接着就有人告诉他:“地震把前面的路毁了,很大的一条裂缝,上不去了。”
郑知夏心中一紧,往人群外看了眼,平静的海面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的波光,不算太近,却也不算很远。
还真是有够倒霉的。
他挤出人群,无奈笑着对助理耸肩,说:“听他们说这边的政府已经在组织救援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到。”
助理看起来像稍微松了口气,问他:“我们就在这里等?”
“看来只能这样了。”
郑知夏抬头看了眼,山崖陡峭,云层飞快地自远处飘来,阳光顿时暗淡,他心中依旧凝重,又领着助理往来路走了一段,停在了某处坡度相对缓和的地方。
而后一等就是几个小时,西装外套毫不讲究地铺在地上,喧闹声从远处传来,倒也能减少些恐慌和焦虑,郑知夏站在一边,手指间夹着燃了半截的烟,突然间脚下隐隐颤动,伴随着人群的惊叫声响起。
“是余震!”
他迅速拉起助理往旁边避让,地面的震颤结束后,头顶又传来沉闷的轰鸣。
不好——!
郑知夏抬头看去,阴影如遮天蔽日般袭来,那一瞬间的绝望感熟悉到令他有些失神,仿佛重新回到几年前那个冰冷到连灵魂都有些僵硬的冬天,他躺在自己渐渐变凉的血泊中,隐约间似乎听见了宋白露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轰!
撞击声在脚下响起,随之落下的尘土撒了满头满脸,郑知夏咳嗽两声,在好一会后才能睁开眼,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剧烈地喘息,烟从颤抖的指尖跌落。
助理被吓得双腿发软嘴唇苍白,连声音都发不出来,郑知夏深深吸了口气,笑着拍了拍她的肩。
“没事没事,”他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我这人运气一向很好,所以我们今天肯定能逢凶化吉。”
助理定定地和他对视着,十几秒后突然浑身一颤,终于喘了口气。
“吓死我了,”她跌坐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天呐……等我回去,回去之后马上就和我男朋友求婚。”
郑知夏不由失笑,问她:“是不是有点太匆促了?”
他也盘腿坐下,满头满脸都是泥沙,笑容却很明亮,助理也跟着笑起来,语气却很认真。
“不,我刚才以为自己快死了,想的最后一件事居然是出门那天没有多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