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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里的学生甭管有钱没钱其实都发怵,何况他还吹了牛。
他舅舅压根不是什么酒吧的老板,就是里面的一个领班的,官不大还两面受气的那种,但安排唐珵进去也算绰绰有余了。
酒吧名字叫“湛露”,听说是因为老板读了好几年的书是个文化人,开个酒吧也喜欢这种文艺的调调,在这片儿里主打一个闹中取静,所以比起周围的几家“湛露”的场子看起来更安静一下,闲时几个包间能作茶馆用。
孙昭给他舅舅打了个电话,出来一个人领着他们去了领班室,说是领班室看着就像杂物间里摆了张办工桌,乞丐头上戴了顶乌纱帽的感觉。
他舅舅正三两个人凑堆儿斗地主,一屋子烟火缭绕熏得人睁不开眼睛,唐珵有那么两三秒感觉自己像个被人领着进道里混的失足少年。
埋冤地看了一眼孙昭,他赶紧张口,“舅舅,人给你带来了。”
操,更像了。
他舅舅抬头瞥了唐珵两眼把抽到底的烟头踩到脚底下,把牌给了身边的人起来拍了拍孙昭的肩膀,“这就是你同学?”
“好哥们儿。”
唐珵抽了抽嘴角,礼貌地笑道,“舅舅好。”
他上下打量了唐珵两眼,那张脸太嫩,阅历都填不满的青涩,“没成年呢吧?”
“快了。”唐珵对着他眼睛笑道,“我年纪小不惹事,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他看起来对唐珵还算满意,也没法儿不满意,这行说白了多少靠点脸,这几年年轻点的富婆消费力越来越强,瞅着这种小白脸是个人都想多买两瓶。
打着这个算盘他舅舅笑着揽住唐珵的肩膀,“行吧,小昭的同学就是我弟弟,以后在这儿我罩着你。”
他舅舅肯定没怎么念过书,唐珵转头好笑地看着孙昭,他也一脸无奈凭空就给唐珵升了辈分儿。
出了“湛露”的门,唐珵的笑意还没收敛,“好外甥,以后在学校我也罩着你。”
孙昭的舅舅叫李东健,快四十的人在“杜鹃”好几年了才混到领班的位置,不过仗着有点年纪这里的人都叫他东哥,唐珵虽然和他外甥是同龄也不好东叔长东叔短的,所以这个便宜占的孙昭也不吃亏。
孙昭没来得及生气,转头不可思议地看了唐珵一眼,这人竟然还会开玩笑。
“你赚钱的事反正是妥了,我作文你记得给我写。”
“嗯。”
唐珵没犹豫应下了,其实李东健跟他耍了心眼子,但唐珵懒得计较。
他给他开的工资一个月一千,他一个月上八天的班,一天十二个小时的工作时长,压着国家底线给他开了一小时十块的薪资,除此以外绝口不提卖酒提成的事,临走的时候还要拍着他的肩膀说多的四十算给他的见面礼。
唐珵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但还是笑盈盈地谢了半天,离了这儿,他也不知道到哪里找愿意要他的人。
唯二不如意的就是,他一到周五周六晚上就不见人影方平那里不好瞒,宋瑜那里更不好瞒。
和孙昭商量以后,找了个孙昭家请了数学家教顺便替唐珵补补课的借口瞒过了方平,宋瑜也只是看了他两眼没多说什么,唐珵直觉宋瑜不信,只是懒得管他才没有多过问。
“小唐,昨天那一单拿了不少提成吧?”
唐珵为了不落下这周的作业通宵写完,没怎么睡又被方平拉起来叫他和宋瑜去公园替她挖土,这会儿还有点犯迷糊,反应了半天才听明白面前人的话,扯了扯嘴角,“不多。”
唐珵最近不算卖力,替李东健卖酒这事损人不利己,抢了别人的生意自己还一个子儿也赚不到,划不来。
“人那是靠着年纪小脸蛋嫩,哄得了富婆伺候得了男人,你羡慕得来吗你?”
这样的阴阳怪气唐珵这几天没少听,但他压根不在乎,最多冷笑一声就过去了转头还像没事人一样哥长哥短的。
偶尔看见几个人冲着顾客低头哈腰的时候,又有点恶意的快感。
你看,何必计较呢,反正他在这里是一时的,他们才是一辈子要困死在这种地方的人。
看见李东健来了,唐珵换好工作服跟着进了领班室,“东哥,这个月的工资能不能少压点,我今天有急用。”
李东健一只手扶着桌子,另一只手在烟灰缸里捻灭了烟头,皱着眉道,“规矩就是压一个月的工资,我也不能为了你一个人破例啊。”
唐珵冷淡地看着他,看上去态度再谦和都不难发现他已经动了气,“真有急用,要不是为了这事我犯不着来这儿。”
李东健冷笑一声,他早知道唐珵心高气傲地在这里长待不住,拿捏的就是他这一刻也不愿意待在这里又走不得的心理,“真不是哥不给你这个面子,规矩在这儿放着呢。再说了你又没成年拿着钱乱花怎么办,不行你家在哪儿你告诉我,我给你送爸妈手里去。”
看出来李东健欺负他没成年跟他犯浑,唐珵笑了一声,“也行,那您给我送家里去吧,就是提醒您一下我妈在人社局上班呢,雇佣童工罚多少我帮您和她打听打听。”
李东健微微变了脸色头一次开始正视眼前的人,隐隐发现唐珵不是什么善茬,但年纪毕竟小脱口说出来的话经不起推敲,他妈要真是人社局的人他至于没满十八岁不好好念书来这里赚钱,就算真是人社的人,李东健也赌他不敢闹到家长跟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