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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自己自始至终没想过和柏瑞合作,否则付陈规的这个举动比砸人饭碗还要狠。
混着一点酒劲,唐珵却比平时更清醒一点,他忽略掉身旁人是否在审视他,终于抬头打着圆场,“老师你误会了,柏瑞真要找媒体合作优先考虑长新一定是我们报社的荣幸,至于刘总编是不是有意向让我接手我也没有接到通知,但无论是谁一定是比我更优秀。”
“诶哟,唐记者不用多心,说好了这顿饭就是闲聊是我起了个不好的头,咱们不聊工作了。”
余钟的脸色得到缓和,笑了一声用纸巾擦了擦手,“在我心里,唐记者当然是最优秀的,但你知道我也做不了柏瑞的主,但要真有机会我一定会力荐唐记者。”
说完就转移了话题,“付记者,还有这位宋老师,你们快动筷子尝尝这里的菜合不合胃口。”
唐珵听得懂余钟话里委婉的意思,而后饭桌上一句话也没再说过。
“唐记者,你不给我介绍一下宋老师吗?”
被忽然问到的唐珵慢慢抬起头,两个人中间这说不清楚的尴尬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端倪,唐珵今晚他头一次觉得有点生气,压着情绪说道,“宋老师是付老师的朋友,还是付老师介绍吧”
“哦。”余钟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抱歉啊,还以为你们更熟呢。”
付陈规懒得同他们弯弯绕绕开口回怼道,“有什么可介绍的,也不是一路人。”
余钟脸上再也挂不住,他也得承认这局凑得不应该。
宋瑜挑了一筷子凉拌海带丝,高级餐厅能有这么一道菜看得宋瑜亲切,尝过以后觉得滋味一般,听见付陈规这么说还是礼貌地抬了抬头,放下筷子对着人笑道,“宋瑜,我和付老师是同事,但我对您的生意没什么帮助,不过您要是有孩子上大学我可以帮忙提供些学校资料。”
“哟,那可不用麻烦宋老师,那得等个二十多年了。”余钟接过话茬笑了起来,“宋老师和唐记者也是通过付记者认识的吗?”
饭桌上忽然静下来,宋瑜沉默了数秒,唐珵以为他不会回复这种问题的时候,宋瑜缓声道,“不是,我们认识得更早。”
“哦?是同学?”
唐珵忽然想起好多年前有一天晚上下了好大一场雪,雪深得没过小腿,整个七百始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唐珵那时候愁容满面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北京城这样的地方会不会路有冻死骨,要是在北京都挨不过冬天,那在其他地方今晚要死多少人啊?
年少时候谁都有一颗救世心,唐珵一说完就害羞了,“有点矫情是吧?”
宋瑜没笑他,宋瑜说
唐珵,你要是当了记者,一定是国家之幸。
当时听得脸红,现在想起来更加脸红。
宋瑜说他有一颗最最珍贵的悲悯心,唐珵以为靠着这颗悲悯心真的能做好一名记者。
时间一久唐珵不得不承认,悲悯心对记者来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可他也坚守过的,理想和宋瑜都一样,从前也都使尽浑身解数想要守好的。
可他能怎么办,他都不用成为季初晗,他哪怕是一个小乡村出身家庭穷苦的人家,他都能和付陈规要求的一样,清正不容恶地维护新闻行业的尊严。
他自己做的选择,即便真的是错的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但此刻有点后悔了,当初要什么骨气,他但凡没有那么要强让秦淑容供自己上完大学和研究生,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轻而易举被金钱诱惑。
至少再遇见宋瑜,即便很难相爱,也挺得直腰杆。
唐珵不敢听下去,借口上卫生间走开了。
“也不是”宋瑜放下筷子,看上去并不十分在意只是随口说道,“我们俩年纪小的时候在一起过。”
就那么一段不咸不淡,说给旁人都未必品得出味儿的过去,唐珵遮遮掩掩十几年,宋瑜就这么自然地承认了。
彷佛在外人跟前出柜本来就是件极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甚至连付陈规的眼神里有没有带一点偏见都不太在意,“付老师,也没刻意瞒您,您没问过我也不好上来就说。”
付陈规沉着眼眸没有说话。
倒是余钟先开口了,“还真看不出来宋老师”
“喜欢男人?”宋瑜替他说了,然后摇摇头,“我不喜欢男人。”
唐珵在厕所躲了一会儿,他看着地面在打转就知道酒劲上头了,想起什么直愣着头就要往外面走,他记得来的时候看见酒店附近有个奶茶店,宋瑜不爱喝那杯果汁,就只尝了一口。
等了十几分钟也没等到唐珵回来,余钟欲言又止道,“要不二位先吃,我去找找唐记者,他喝了不少酒”
“我去吧。”宋瑜说着穿上了外套,“付老师,我帮您叫个车?”
付陈规这顿饭吃得实在难受,摆了摆手,“不用管我,你去找他吧。”
卫生间里找了一顿没有,问过服务生才知道唐珵去外面了,宋瑜帮他结了款去外面找他,沿着营业的商铺找过去就看见唐珵正站在一家奶茶店的门口排队。
他戴着帽子,宽松的卫衣罩着他,显得整个人不再那么熠熠生光,反而看上去有点可怜。
就像饭桌上付陈规一点情面都不留,唐珵既不反驳也看不出来难过,明明装得够从容但宋瑜总觉得唐珵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