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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瑜这次沉默的时间太长,唐珵都以为问不到答案的时候,对面忽然冷着声说道,“小复式。”
“你骗人。”唐珵的语气有些低落,“我去找过你,你已经不住在那里了”
宋瑜原本不想和他多说这个,但也不愿意和唐珵在这里拉扯,“那个不住了,在隔壁买了房子。”
隔壁
不愿意住在那里,为什么还非要守着那里呢
宋瑜心里有他,唐珵从来没这么坚信过,宋瑜隔了十几年了心里面还是有他。
“说正事唐珵”
“我不去李富国那里。”唐珵再抬头的时候遮月的乌云渐渐散去,他的语调里难得多了几分欢愉和得逞后的窃喜,“写着哄你呢”
没等宋瑜反应过来,唐珵又压低声音接着道,“看来咱俩翻不了篇了”
过了很久宋瑜才咬着牙冷淡道,“你是不是有病?”
沉寂的夜色忽然因为这句话变得暧昧,唐珵没有沉溺在其中多久,抬手看了一眼手机觉得隔壁的人差不多也睡熟了,他沉声道,“我在这边很安全你放心,早点睡宋瑜。”
没等他说话唐珵就先挂掉了电话,随手穿了件外套准备出去的时候想让陈浩醒来帮他放放风,结果刚走到门口陈浩就拉开门出来了,唐珵被吓了一跳然后悄声道,“今晚先别睡了,你听到他们醒来给我发个消息。”
陈浩听着门外不像是有人进来的样子,皱着眉看他,“念念来了?”
“还没有。”
“那你这会儿出去干什么?”
唐珵耐心地低声解释道,“等她进了院子就晚了,念念大晚上看见院子里有生人肯定会吓一跳跑了,吵醒村长他们事小以后再也不来就麻烦了,我得在外面就拦住她。”
陈浩回身想找什么,问道,“录音笔带了吗?”
“带了。”
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念念,但唐珵该做的准备都做好了。
有陈浩守着他放下心来,穿好衣服以后悄声走到了院子里,小时候挺怕黑的,这两年跑新闻也算锻炼了出来,因为他至今没有见过吃人的恶鬼,反倒见多了人吃人。
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大门的铁栓没有卡上,是里面的人特意留的门,所以他猜得没错念念每天晚上都会来这里。
他回头听着身后的屋子里没有什么动静才悄悄打开门出了院子。
村里的夜晚静谧得吓人,晚风吹得人浑身发瑟,唐珵裹紧衣服握着录音笔的手在微微发抖,一半因为风吹得实在冷一半却是因为害怕,见不到念念是小事,万一被人发现了他和陈浩能不能出了这个村子就是另一回事了。
要是几年前他可能更无惧些,死了活着的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做新闻的丢了命的也不是稀奇事,但他这些年怕死得很,已经没有了年少时候无惧无畏的劲头,更何况他知道了宋瑜心里有他,那就什么事都得给自己留个后路。
唐珵在门外等了两个小时,风吹得整个小腿已经失去了知觉,唐珵感觉不到疼只是额头上沁着冷汗,难受得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隔壁传来门锁声,唐珵站在暗处,看见穿着单薄衣服的少女隆着肚子,肩膀上挑着水担,在月光下五官被风吹得有种灵魂抽身的圣洁美感,像一个精致的躯壳行走在罪恶的道路上,这一幕放在哪里都像个诡诞而唯美的艺术品画作。
“念念。”
来人被吓了一跳,惊住愣在原地。
唐珵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膝盖传来针扎一样的疼痛感,他伸出手离触碰到念念还有一米的距离,唐珵忍着痛,抬头索性堵死了自己的后路,“我是调查记者唐珵,我是来救你的。”
沉沦苦难的人
“记者是什么?”
他听见念念张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记者是什么?
这也是考研的时候面试老师的问他的最后一个问题,大学的时候看了很多关于新闻记者的书籍,背过不少名人名言,但引起共鸣的始终只有拿破仑的那一句,“记者的笔可抵三千毛瑟枪。”
多少为这个职业增添神圣色彩的矫饰都比不上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笔杆子,所以那时候他跟老师说,“记者其实是一个屠戮者,笔杆子对着善他就屠恶,对着恶他就屠善。”
他承认说这句话的时候曾想过要在一群人里标新而出,想让面试老师为这句话而感到震撼对他印象深刻,总之掺杂了许多华而不实的目的。
隔了这么多年想起这句话,已经不能算是最完美的答案,却还是能不轻不重地想起当年执着于新闻理想的自己。
“写报纸的。”唐珵沉声说着,两个人都刻意放低声音怕人发现,“我可以把你的事写到报纸上,就会有很多人来帮你,我们记者一呼百应。”
念念感觉肩膀有些酸,把挑水的担子从肩上卸下来,唐珵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她穿得太少,瘦得感觉一阵风就吹没了,念念就这么站在原地感觉身上传来一阵暖意,排斥地往后退了一步,“不用我不认识你”
与被采访者之间建立信任是最考验记者的,何况唐珵发现念念的动作有些迟缓,不难看出她的心智比同龄人不成熟很多,或者说她只是个完全没有两性概念的小孩子,她甚至很可能不知道和男人发生性行为与怀孕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