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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怀晟那边的声音停顿了几秒,小声道,“你是不是把你妈生日忘了?”
他愣了一下翻开日历看了一眼,今天果然是方平的生日,最近连轴转地忙把这事给忘了。
他这十几年和家里关系一直不冷不热,但从没忘记过两个人的生日,公式化一样到点就记起来,没想到今年竟然忘了,“行”
“什么也不用买,蛋糕我都订好了,你人回来就行。”
宋怀晟的声音越来越小声,应该是背着方平偷偷打过来的电话,宋瑜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在车里坐了两分钟宋瑜点了份外卖回家,把电话给唐珵打了过去,那边铃声响了三秒就接了起来,“哥,你下班啦?”
不难听出来他声音里莫名的欢愉,宋瑜时常因为无法满足这种欢愉而感到亏欠,“不好意思啊橙子,家里面打电话让我回去一趟,我给你点了吃的你自己先吃晚饭行吗?”
“不太行”对面的人轻声叹了一口气,说话尾调都在上扬,“怎么办,我等了你一下午”
这套拿捏宋瑜刚刚好,他对着后视镜都能看见自己满脸愧疚,唐珵是刻意叫他宽心。
“哥,你答应我件事吧”
“你说,什么都行。”
唐珵蜷在沙发上,裹紧了身上盖的毯子,“吃完饭就在家里住吧别大晚上急着跑回来,开车太危险了”
宋瑜想,唐珵一定是上辈子落在自己肩上的第一朵菩提花。
他回七百始住的时间随着年纪变大越来越少,唐珵刚走的那段日子是最频繁的,只要学校里没课他就往七百始跑,二十公里的路车来车往乐此不疲。
那时候他太迷茫了,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活着,靠着七百始里唐珵短暂而未消散的气息撑着自己。
很长一段时间他看上去风平浪静,有时连他自己都觉得一切如常,和方平说话还是有说有笑的,见了秦淑容和往常也没什么分别,好像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唐珵这么一个人出现过。
说过笑过以后他就坐在一边感觉灵魂被抽离出来,飘在上空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人。
这些人好像离了唐珵都能好好生活,唯独自己陷入一种诡异的负罪感和怨恨中,在沉沦和自救中反复挣扎。
然后待在唐珵房间的时间越来越长,戒断反应持续了一年都没能彻底把唐珵从自己心里拔除。
直到方平看不下去也没有和宋瑜正面吵闹,默不作声地把唐珵卧室让人全都搬空了,宋瑜记得自己推开唐珵卧室里面一件熟悉的陈设都没有,只摆了一个茶几在角落里上面放着几盆孤零零的盆栽,整个房子空洞洞的,比自己的心还要空。
那之后,他就不怎么回家了。
渐渐从那种欲生欲死的感觉里走出来,其实当初唐珵要走的决定没有做错,他比自己更先学会自渡。
唐珵回来了
等宋瑜停好车走进巷子里是的时候,门檐下的灯忽然打开,宋怀晟打开门探着身子往外看果然看见宋瑜回来了。
“我就算着你到时间回来了。”
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他虽然不常回家,但两个人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一通电话,自己一点时间也不会耽搁立马回来。
时间一长,宋怀晟把这个时间已经算得这么准。
“正好过两年退休了您算命去吧。”
很多年没和他们贫过嘴了,宋怀晟一时间竟然高兴地怔了几秒,反应过来以后立马笑道,“这边好停车吗?我那会儿还看见有个空车位,炒了个菜出去就发现被人占了。”
跟着宋怀晟进了院子,这些年进门他都刻意不去抬头看唐珵卧室的阳台,宋瑜微微仰头阳台的花已经搬空了,檐下的燕子窝装空调的时候被工人拿着棍子捅了,一看他回来就打开窗户招着手叫他哥的人也不在这里。
为什么呢?
唐珵明明已经回来了,为什么还是觉得失去了什么。
难道连重逢的喜悦也填补不了过去十几年的空虚吗?
“宋瑜咱们进屋吧”
宋怀晟试探地叫了他一声,大概是看宋瑜的眼神停留在某处太久以为他又想起那些不该想的,所以叫的格外小心。
“嗯”他收回眼神,想起还等着自己回去的人没来由地觉得割离,“爸,找时间还是给那个卧室搬些家具进去吧,不然看着空落落的。”
宋怀晟沉默了一会儿,等宋瑜走进客厅都没说话,但宋瑜好像不求他能答应似的没在原地等自己的答案。
进了客厅没看到有人,宋瑜一边脱外套一边问道,“我妈呢?”
“里面躺着呢”说完他收敛起情绪,敲了敲卧室的门轻声道,“平平,宋瑜回来给你过生日了,快起来吧。”
卧室的灯没有打开,里面片刻没有回应声,宋怀晟悄声道,“估计是闹脾气呢,你先去洗手我进去哄哄。”
宋瑜转头准备走的时候卧室的门忽然打开,方平脸上的愠色在看见宋瑜时扫去了一大半,不等宋瑜开口她先说道,“这都多晚了才回来?”
其实连方平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场明里暗里多少年的战斗,她在无形中早就输了个彻底。
“今天有点忙。”宋瑜挽起袖口,蹲下来把鞋架上七歪八扭的鞋一双双放正,“下班太晚了没来得及挑礼物,我给你订了花明早就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