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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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林宝婺无声地咬紧了牙关。
“简直不识好歹。”她瞪着常晏晏抱着白飞鸿的手臂,口中却不知道在骂谁,“蠢得要死。不知所谓!”
待看到白飞鸿捏了捏常晏晏的脸时,林宝婺更是看不下去了,她冷哼一声,猛然掉过头去,气鼓鼓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手肘碰到一旁江家兄弟的书,还十分不快地一把推开,瞪了那忐忑的两人一眼。
“看我做什么?还不快多温习两个法诀,免得一会儿武试时候落得难堪。”
这当真是一场无妄之灾。江家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弟弟捅了哥哥的腰窝一下,后者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恨恨地踢了弟弟小腿一脚,凑过去劝说林宝婺。
“这次只是意外,宝婺你之前生病缺了课,才会发挥失常。下次的第一名一定是你的。”江春面上挤出笑来,声音却在林宝婺的一眼中虚了下去,“我们都理解你没拿第一心情不好,但也不能乱发脾气不是?”
“谁会为了这种事情发脾气啊!”林宝婺的声音猛地拔高,“我是那种人吗?”
“对对对你不是你不是——”江春连忙认错,满脸都写着无可奈何,“但不是我说,宝婺,你这大小姐脾气也该收一收了,真的很引人误会。我们这些打小认识的自然晓得你没有那个坏心,但在别人看起来可不是那么回事。”
“我才不管!”林宝婺愤愤地站起来,将自己的东西一拿,“不明白就是她自己笨!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的错!看到条毒蛇都要抱在怀里……蠢死算了!”
她气急败坏地把东西往江夏桌子上一丢,又推他去自己先前的位置坐,直弄得江家弟弟也满脸的无可奈何,可谁敢招惹气头上的林家大小姐?他也只好默默捡起自己的东西,坐到林宝婺方才的位置上,又与哥哥交换了一个眼神,双胞胎兄弟同时摊了摊手。
林宝婺更加气闷地把脸压进手臂里,别扭地将脸别到一边去。
“搞什么,一个个都弄得好像我在无理取闹一样……”她越发咬紧了牙关,“明明就不是我的错!”
“真的不是你的错吗?”
却有一道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你说什么?”
她猛地抬起头来,瞪向江家兄弟,却只得到了对方无比迷茫的眼神。
“怎么了,宝婺?”江夏甚至很担忧地探身过来,“我们没人说话啊,你怎么突然发这么大脾气。”
“刚才不是你们两个——”
林宝婺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已经想起了,那的确不是江家兄弟的声音。
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瞧瞧,你又在怪罪别人了。”那声音里带着窃窃的笑,“迁怒别人很容易吧?只要把责任推给对方,自己就变得轻松了。”
“我才没有!”
林宝婺将怒吼压在喉间,在心里回骂那个声音。
“你有没有,所有人都看得明明白白。”那道声音里带出一点诱哄的意味,“不信的话,你现在抬头看,看看他们的表情……看看她的表情。”
林宝婺神情一僵,下意识抬起头来,看向江家兄弟。
毫不意外的是,她在他们面上看到了不耐烦的神情。江春深吸了一口气,压着自己的不耐,向林宝婺伸出手来。
“好了,宝婺。”到底都是世家娇惯出来的子弟,他的声音也难免有了一点火气,“大家都看着呢,别总是这个样子……”
啪!
林宝婺打开了他的手,咬紧牙关,愤恨地瞪着他。
“别碰我!”她的目光匆匆从他脸上移到江夏脸上,“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喂,我说你今天怎么回事?”
这下连江夏也皱起眉来,他站起身,古怪地看着林宝婺。
“你吃火药了吗,脾气这么大?我哥也是好心关心你,不是朋友,谁管你这么多?”
“要你管!”林宝婺猛地别过头去,忍耐着什么一样握紧了拳头,“谁要你多管闲事!”
一听这话,江夏顿时也甩了脸子,“说得好像谁爱管你的闲事一样!你就继续作吧,作到最后你看谁还理你!”
“我才不需要你们管!”林宝婺只觉得自己心里一股燥意,冲得她的血都要烧到头上去,“我好得很!是你们的问题——”
“怎么了?”
白飞鸿此时恰好从外面走进来,见到这份剑拔弩张的氛围,不由得皱起眉来,她的目光也随着周围的人一起,落在林宝婺身上。见她神色有异,不由得蹙起眉来。
“你还好吗?”她问。
而常晏晏靠在她身边,冲林宝婺这边投来了冰冷的一眼。
“你又在闹什么,林大小姐?”她问。
这一瞬间,林宝婺听见自己心中某根弦崩断的声音。
江南道。某座庭院之中。
这是一座典型的水乡风格的园林, 九曲回廊,曲径通幽,沐浴在霖霖冬雨之中, 青竹与芭蕉越发显得青翠, 在昏暝的天色下, 清幽得近乎晦暗。飞檐下的古旧铜铃, 在寂静中发出幽冷的轻响,一声一声, 空洞地传向远方。
天色一分一分暗了下来, 廊檐下悬挂的宫灯却未曾亮起。那一盏盏宫灯俱是典雅而奢靡的样式, 每一盏都有人用精致的剪纸,在繁复华丽的灯壁上书了一个“朱”字——正是这一家的姓氏。
朱家是江南道的豪奢之家,在修真世家之中也算有相当的势力,在这一方天地更是说一不二的掌权者。
以朱家的规矩,此时应当有专门的仆从将宫灯逐一点亮, 让每一个外界的人都能看到这灯火通明, 火树银花,方才彰显得出朱家煊赫权势, 通天气派。
然而此时此刻, 这些灯俱都黯淡了下来, 如同一只只瞎掉的眼睛,无声地凝视着死寂的黑。
此时正是冬季,本该听不见蝉鸣。但此地并不只是没有蝉鸣。
虫鸣, 鸟啼,兽类的呼吸低吼……人的喧嚣, 全部消失了。
留在这里的,只有死一样的寂静, 以及,无边无际的黑暗。
在黑暗的最深处,缓缓地、缓缓地渗出带着腥气的朱红来。
鲜血唱着潺潺的歌,一分一分吞没了青石板。
徐徐的、徐徐的,那赤红吞没了一切。
在血泊的中央,陡然响起了一声嗤笑。
“真狼狈啊。”
恰在此时,月上中天,照亮了红衣男人的面庞。
就连流霜般的月光,也会在他那夺目的红衣之上显得黯淡,而浓墨般的夜色,也会在他那深沉的黑发之前显得苍白。
男子貌若好女的面庞上浮现出一抹讥诮的笑来。
“明明是去找别人麻烦的,结果却是自己被切了个七零八落,只能狼狈逃窜回来。”他吊着嘴角,嘲笑着尸山血海之中的女人,“不对,看你这个样子,说是七零八落实在太给你面子——我说,你该不会是被希夷碎尸万段了吧?”
血泊之中猛然探出一只手来。
而后,就如同凡人间流传的那些鬼怪故事一般,美丽的女人披上了画皮,沐浴着鲜血,从血海之中站起身来。她那魅惑人心的肉体,在月色下越发美得妖异,几乎具有某种魔性。
那双丰润雪白的手臂,如蛇一样缠住了红衣男子的脖颈,整个人偎依进了男人怀中,那双旖旎多情的桃花眼望着他,含着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