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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哀帝有一女,乃长公主,哀帝十分宠爱,封号玉华公主。
玉华公主喜欢吟诗作画,颇爱墨宝,常常在公主府办文人宴会,邀请京中一众有才之人聚在一起吟诗作乐。
那是前朝已经是风雨飘摇之时,哀帝不理朝政,也因此,那些个怀才不遇的青年才俊都纷纷投入长公主名下,盼望着能走出一条仕途大道出来。
时佑安本来作为文昌侯嫡子,是不必要出席这种宴会的,只是文昌侯远离政治中心许久,哀帝又常年不召见,文昌侯心里惴惴不安,便趁着一次宴会,让时佑安代表文昌侯府去搏一搏名声。
玉华公主的宴会每次都办的奇巧无比,时佑安去的那次,众宾客皆头戴面具,流觞曲水。
轮到时佑安的时候,他便写了一幅字,只是简单的“国色天香”四字。
由于戚凝和时佑安的祖父极擅书法,两人在世时便指导时佑安练字,所以别的不说,时佑安却是能写得一副与他个人外表极为不相符的字来。
因此,当宴会结束后,玉华公主看到四个劲瘦有力的“国色天香”四个大字简直喜不自胜,连忙打听那日宴会上写字的是何人。
只是宴会隐瞒人的姓名,只能从小厮记录的请帖中知道此人来自文昌侯府。
找不到人,玉华公主便直接入宫,央求自己的父皇下旨召人入宫。
旨意传入文昌侯府后,文昌侯自然喜不自胜。
但是他并没有让时佑安入宫。
戚凝离世后,文昌侯便对时佑安漠视了许多,看着自己这个容貌惊艳的儿子也算不上喜欢,反而时佑成为人圆滑,颇得文昌侯之心。
文昌侯属意让时佑成继承侯位,只是有时佑安这么一个嫡子压着,贸然让时佑成继承显然不合礼数。
也因此,当圣旨传入后,文昌侯便直接想了这么一个顶替之法。
让时佑成顶替时佑安入宫面圣,若能博一个好名声,之后再提继承也就顺理成章了。
时佑安虽然对父亲失望,可是对面圣一事并没有太大执念,也就默认了文昌侯的行径。
然而时佑成心思却要更歹毒一些。
计划虽然行的通,保不齐之后时佑安出门再说些什么,写些什么字,若是再传出去,只怕终归是要露馅。
面圣当日,时佑成临走前便派人绑住时佑安,将他丢进柴房,又把悄一关在地牢,除去一日三餐,不准他出去。
于是时佑成入京的整整十日,府上竟无一人发觉时佑安失踪。
当时正值深冬,十日未曾松开双手,再加上寒气入体,等时佑安被松绑之后,他的双手便再也不能提笔写字了。
单是握笔便会颤抖不已,又怎么有力气牵好缰绳骑马呢?
月光斑驳地洒在时佑安脸侧,耳边鸦青色的碎发猝不及防被戚长璟拂过。
下一刻,他便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时佑安眼神有片刻的茫然,后知后觉地伸手回抱住戚长璟。
“……是、朕的错。”戚长璟沉寂了许久,随后轻声在时佑安耳边道,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在乱说什么呀陛下,”时佑安哭笑不得,“这些事情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你不明白。
戚长璟眼神发暗,眼底泛起一层血色。
他若是、他若是能早些重生,重生回这些事情发生之前 ,玉奴何至于此?
哪怕他在重生之前,若能看的更明白些、若能……
戚长璟闭上眼睛,生生咽下涌上的戾气。
“那些谣言……”戚长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沉静下来,“也是因为此事吗?”
“嗯,”时佑安略点一点头,歪着脑袋思考了片刻,”当时时佑成对我很是提防,都是他散播出去的吧。“
他脸上一片平静,倒像是对此事毫不在意的样子:“陛下,你别为我介意这些小事,你还要——”
“不是小事。”
戚长璟忽然道。
“什么?”
“不是小事,”戚长璟摸了摸时佑安的脑袋,“只要是玉奴的事,都不是小事。”
时佑安不好意思地笑了,脸色发红道:“陛下,你忽然这样说,倒教我……”
怎么能是小事呢?
戚长璟垂下眼帘,半遮着眼睛想到。
这辈子便是为你而来,谋反、登基……桩桩件件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你。
“朕会彻查,”戚长璟沉声道,“哪怕是聂随这种陪着朕打江山的功臣也听信谣言,可见谣言之危,毁你清誉,朕绝不姑息。”
他忽然想到那日聂随说的话。
……御史大夫蒋庚年。
身为朝廷御史,竟然也会传此谣言。
次日,晨。
知晓圣上看重郡王殿下,礼部这几日一直着手准备着册封大典的流程,同钦天监一起定了个好日子。
刚下早朝,承乾殿点上龙涎香熏着朝服,顾忌着郡王殿下的身体,地上的地龙烧的旺腾腾的,戚长璟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龙袍也不觉得冷。
“……圣上,正月廿一正是甲辰年甲子日,宜祈福祭祀,正是册封的好日子。”
戚长璟递出礼册,还算满意地点一点头:“那便这个日子罢,立春之后,太后或许也能入宫了。”
礼部尚书低头称是,拿着礼册缓步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