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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兴在他身后急道:“老胡!土匪已经开始渡河了!”
与此同时,南门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
看着护城河对岸那密密麻麻的土匪,胡仁怀把心一横,大喝:“准备火油!把吊索桥给我烧了!都到城门外守着护城河!土匪上来一个杀一个!”
他抽出刀来,率先冲出城外,恰巧有土匪已渡河过来,浑身湿漉漉的,往吊索桥跑。
胡仁怀冲过去一刀将人砍落,踢进河里,可接二连三的,土匪就像水鬼一样,源源不断往岸上爬。
民兵们一批死死护住城门和吊索桥,一批主动出击,胡仁怀冲在前头,杀得红了眼,握着刀的手都微微颤抖。被砍死砍伤的人像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掉进护城河里,把河水都染红了。
胡仁怀不知自己挥刀挥了多久,两条手臂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背上一不留心叫人砍了一刀,挥动兵器时烈烈作痛。
他勉强避开迎面冲来的刀锋,一脚踢在土匪胸口,可因为力竭,没能踢动,反叫人抱住了脚,一把扯翻在地。
那土匪把他拖在地上,拖出老远,胡仁怀背上的伤口在粗砺的地面擦过,火辣辣地疼,他奋力挥刀,却没能砍中那土匪,被土匪扑上来,用刀就砍。
眼看着要被一刀砍掉脑袋,上方的土匪被人从后一剑洞穿,剑尖从胸前穿出,溅了胡仁怀一脸滚烫的血。
张大兴抽出剑,一脚踢开土匪,将胡仁怀一把从地上拉起来:“老胡!土匪太多了!”
“火油呢!那帮拿火油的拿到老家去了?!”胡仁怀喘着粗气,由于力竭,手抖得快要握不住刀。
他勉强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对岸还有那么多土匪,不把这桥烧了,他们放下桥一路冲过来,咱们挡个屁!”
“就算烧了桥,他们要过来也是迟早!”张大兴道,“咱们只有三百人,对岸足有千人啊!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咱们先撤罢!”
胡仁怀一把挥开了他的手:“他奶奶的,你的婆娘孩子不在这澹州城里,你就安得下心当逃兵?!”
张大兴道:“就算咱们不跑,土匪照样会打进来!”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铁索桥底猛地蹿起火焰,火舌舔过被油浇满的木桥,顷刻间就将整座桥包裹在熊熊烈火中。
护城河对面的土匪骚动起来,但并不全是因为吊索桥被烧——他们的后方隐约传来了喊杀声。
围城2
张大兴面上一喜,又有些不敢确定,伸长了脖子往对岸看:“那是援兵?”
胡仁怀脑子灵光一现,一把拍在他后脑勺上:“世子殿下安排了咱们在这城里,就是等这帮土匪!城里有咱们,城外肯定还有别的人!”
张大兴恍然大悟:“对啊!我就说殿下怎么让我们留在城里夜夜巡逻!”
两人心中大定,胡仁怀立刻高声大喊:“援兵来了!兄弟们都给我杀!!”
民兵们士气高涨,霎时压过了土匪。渡河过来的土匪们听闻还有援兵,人心立刻散了,纷纷往河边退去,扑通扑通往河里跳。
胡仁怀带着人乘胜追击,又斩了不少土匪,这一场激战,直把东南门口的泥土地都染成了红色。
五更天,天光微亮,几颗星星在深蓝的夜空闪烁着,预示着今日又是一个大晴天
澹州城内的大街上萧索冷清,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街上偶有军士们急匆匆的步伐,像疾风骤雨,很快就从巷子口过去了。
东南城门外,烧毁了的吊索桥已经塌进护城河里,仅剩的断木还在噼啪冒着火星。
来来往往的民兵们清理着尸体,梁重山刚拉来的一队工匠正奋力将新城门安上,在门洞里敲得叮叮当当作响。
胡仁怀背上缠了纱布,在城门口的小茶棚里打了个盹,就被张大兴叫醒:“老胡,知府大人来了。”
胡仁怀勉强撑起眼皮,爬起来:“林大人。”
“胡指挥使,辛苦了。”林泉生是个儒雅的中年男子,面上带着几分忧虑,他背后还跟着梁重山和另两位陌生的营指挥使。
“这是昨夜前来驰援的姜有、吴家才。昨夜真是多亏了几位,林某代澹州百姓谢过几位的大义。”林泉生郑重行了一礼。
几人连忙说:“林大人不用这么客气。”
林泉生又同他们寒暄了几句,才问:“几位指挥使,如今我们有多少人马?”
胡仁怀道:“刚刚清点了伤亡,我这儿还剩三四百人。”
姜有道:“我和吴兄赶到时,土匪很快就散了,我们几乎没有折损人手。两个营加起来,有一千人。”
“再加上城里的官丁,如此就有一千四百余人。”林泉生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昨夜来袭的土匪,应当有三千余人。”姜有道,“我们进城之前经过了这帮土匪曾驻扎过的营地,数了灶台。”
吴家才也开了口:“澹州府附近没有土匪的窝点,他们是从其他地方长途跋涉来的。既然肯跑这么远,肯定是有备而来,不进澹州洗劫一番,不会轻易罢休。”
梁重山叹了一口气,眉头紧蹙:“昨夜南门已经被撞坏了,今夜要是土匪再来,南门也只能烧吊索桥。”
林泉生擦了一把额上的汗,道:“可那样一来,澹州通往南面的两座城门就都走不了了。”
他是澹州府知府,为澹州的长远着想,不到万不得已,自然不愿烧掉吊索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