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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亲兵前来剿匪!!”
“匪首已死!!莫作顽抗!!”
“速速就擒!!缴械不杀!!”
心魔
祝盛安一路纵马,奔驰至澹州府衙大门才堪堪勒住缰绳,骏马发出响亮的嘶鸣,扬起马蹄重重踏在府衙门口的石阶上,将守门的两个官丁吓得连退好几步。
世子殿下身后跟着一众骑兵,轰隆隆的马蹄声踏得石板路都在震颤,不一会儿就把府衙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林泉生提着袍子从衙内小跑出来:“殿下,下官可算把您盼来了!您可真是救澹州百姓于水火……”
“城中仍有土匪流窜,我已命王府亲兵和民兵营开始搜捕。”祝盛安下了马,一步踏进府衙,
“东南城门处有百姓仓惶撤离,你要尽快安排官丁让他们回家。”
林泉生连连点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祝盛安看了他一眼:“城中诸多忙乱,倒可以慢慢再理。眼下却有一件紧要的事。”
林泉生忙道:“有什么下官能帮上忙的,殿下尽管开口。”
祝盛安毫不客气:“王府亲兵和民兵营两千余人,一日就要吃掉不少粮食。我这次出来得急,没有筹措军粮,得动用澹州的存粮了。”
林泉生顿在原地:“这……官粮是朝廷命州府储存的应急物资,下官也不敢轻易动用。”
“林知府大可放心,我自会上书陛下说明情况,动用澹州府的库存官粮,日后尽数补上。”祝盛安有条不紊,“况且,此时晚稻已种,就算余粮都被我的人马吃完,入冬前还能再收一批,耽误
不了春耕。”
“是是。”林泉生连连应声,“不过,殿下,民兵营是朝廷发的军饷,没道理从您这儿出啊。”
祝盛安笑了一声:“朝廷用兵是朝廷出钱,王府用兵就是王府出钱,这规矩你不知道?要不是我早早安排这几个民兵营守着澹州,只怕你这知府的脑袋已叫土匪吊在城门外了。”
他话里已显出明显的不悦,将手搭在了腰间的长剑剑柄上,身后还有一群龙精虎猛的王府亲兵,林泉生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祝盛安一挥手:“来人!去开粮仓!”
身后的武泽立刻领着一队人,呼啦啦往府衙里走。
林泉生面色一急,强行镇定,道:“下官为武都尉带路。”
看着他急匆匆跟上武泽,祝盛安冷哼一声,返身走出府衙,骑上马往东南城门去。
王府亲兵正在全城搜捕逃窜的土匪,民兵和官丁护送着下午仓促出逃的百姓们回家,通往东南门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祝盛安骑了一段,马儿就被人流绊住,只能下马步行。
他这几日急着赶路,没有时间收拾自己,发髻乱糟糟的,下巴长出了短短的胡茬,但相貌身姿的底子撑着,通身的贵气仍在,一路走过去,不少老百姓好奇地瞧他。
有亲兵走过,朝他行礼:“世子殿下。”
祝盛安点点头,身旁的百姓们一时间都开始交头接耳。
“那就是世子殿下?”
“今夜是世子殿下带兵来救了我们呀?”
“世子殿下真是名不虚传!”
祝盛安略过这些小声的议论,沿路查看各处受损情况,目光偶尔在人群里搜寻。
越靠近城门,街上越是杂乱,青石板上四处是血迹,被人群来来回回踩得脏兮兮。道路两旁的楼屋有了人气,点起了灯笼,照亮了大街上或拖家带口、或步履蹒跚的人群。
祝盛安走过一处小巷口时,巷口的酒楼恰巧点起灯,叫他看见了小巷里头的一抹青色。
他当即拐进小巷,走了几步,确认远处那靠在人家院门口的正是雀澜,才喊了一声:“在这儿做什么?”
雀澜回过头来,脸色不太好看:“殿下不要过来。”
“?”祝盛安莫名其妙,仍大步走了过去,听见伤痛欲绝的哭声从大敞的院门传了出来。
“我的莲儿……呜呜呜呜……都怪娘不好……”
院子里,中年妇人正抱着一个小姑娘痛哭,小姑娘身上盖着件朴素外衫,脑袋上的血窟窿还在汨汨冒出鲜血,手臂和腿裸露在外,人已经没了气。
雀澜道:“她们娘俩没有撤离,躲在屋里,被土匪发现了。”
“我赶到时,这姑娘还有气。我杀了那几个欺负她的土匪,她却自尽了。”
他说完,转头看了看祝盛安,却发现向来气定神闲的世子殿下面色一片惨白。
“……殿下?”雀澜有些诧异,似是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
意识到他在打量自己,祝盛安猛地退了几步,把脸别了过去。
雀澜想跟过去,祝盛安忽然背过身跑了几步,在转角处扶着墙,干呕起来。
原来他少年时收殓惨死坤君尸体留下的阴影,竟真的这么严重。
雀澜立在原地,没有再靠近,等着祝盛安自己缓过来。
祝盛安这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自然吐不出什么,他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慢慢蹲在了地上。
雀澜在他身后开口:“殿下好些了?”
祝盛安没有回答。
雀澜走过去,弯下腰来看着他:“借点钱使,给这姑娘买口薄棺。”
祝盛安把脸别开了,没有让他看见,只伸手摸出了钱袋,丢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