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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盛安这才将纸抽出,揉成了碎渣。
这会儿雀澜也吃干净那块芝麻糖了,将方才未说完的话继续说下去:“会不会是青莲教想要更多的粮食,用洗劫澹州作为要挟,要林知府让出更多利来?”
祝盛安道:“若青莲教想要更多粮食,就更不会来打澹州了。”
“他们洗劫过后,林知府必定要上报朝廷。按照惯例,朝廷会派一名钦差到澹州查看具体伤损情况,并拨一支人马由钦差调遣,帮助澹州复原,同时也震慑土匪。”
“这钦差一下来,没有大半年不会走。林知府在钦差的眼皮子底下,也不敢多收谷租,更不敢继续倒卖,吃亏的是青莲教自己。”祝盛安说着,脑中却有一丝灵光极快闪过,只可惜那念头稍纵即逝,他未能抓住。
这时,书房外传来王管家的声音:“殿下,郑老爷已在正厅候着您了。您是现在过去,还是同少夫人一块儿再看看书?”
雀澜听了,轻声道:“殿下要晾一晾这郑老爷么?”
祝盛安站起身:“我心急,等不得了。”
作者有话说:
本文取1石=80市斤
夜袭
郑里看上去并不像个富贵人家的大老爷。他精明干瘦,晒得黝黑,两只眼里闪烁着算计,十足是个从底层绞尽脑汁爬上来的奸商模样。
祝盛安和雀澜一道走进正厅,郑里立刻迎上来:“草民郑里,见过世子殿下。这位就是少夫人罢,真是花容月貌,跟世子殿下天生一对呀!”
“坐。”祝盛安冷淡地抬抬下巴。
郑里悄悄打量着世子殿下的脸色,见他不冷不热,心里有些着急。
祝盛安昨夜进城,将搜捕的土匪全部押到城外砍了头,没留一个活口,是个斩草除根的狠人。
如今世子殿下的两千多人牢牢掌控着澹州府,他只怕得罪了这位阎罗,全家都要倒大霉了。
见祝盛安和雀澜在上首坐了,郑里赶紧先一步认错:“殿下,草民方才没有亲自前来,实在是今早小儿病情加重,急糊涂了。”
他急急把自己撇清:“草民吩咐下人来求情,哪知道这些狗奴才不经事,竟然直接在您这儿闹起事来。待会儿草民就把他们全送来,任凭殿下处置。”
这些摸爬滚打发家的商人,都是见风使舵、和稀泥的老手了,应付年轻不经事的达官贵族,自有一套钻空子的话术。
郑里这么一说完,觉得世子殿下顾忌着名声,应该也不会太过苛责自己,哪知道祝盛安语气突变,大声质问:“你还想把这些闹事的下人送进王府别苑?”
郑里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只听坐在世子殿下身旁的少夫人柔声道:“郑老爷自己教训不了这些刁奴,还要殿下出面?这些鱼龙混杂的人进了别苑,谁知道会做些什么,保不齐城中的土匪会混在里头呢。”
郑里背上唰地冒出冷汗,扑通就跪在了地上:“殿下,草民一时糊涂,忘了王府别苑不能随意进出的规矩了!草民回去定好好教训这些刁奴!”
上头的少夫人却不放过他:“不过这么说起来,要是这些下人里头真混着土匪怎么办?我看寻常下人也不敢在王府别苑门口闹事罢。”
雀澜笑意盈盈转向祝盛安:“殿下,不如帮帮郑老爷,看看他家是不是有土匪混进去了。”
郑里哪敢让他们这样帮,世子殿下要是带人来搜他家,那扯出的事可就多了!
他连忙说:“不劳殿下,草民回去定会好好把家里的下人排查一遍。若发现可疑之人,立刻扭到府衙去。”
上首坐着的少夫人总算没再说话,郑里抹了一把汗,仍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祝盛安喝了一口茶:“你虽做事不妥当,倒也没犯什么大错,起来罢。”
郑里这才唯唯诺诺地起身,到下首去坐,屁股还没坐稳,就听祝盛安又开口:“你家公子得的是什么怪病?”
郑里立刻苦着一张脸:“草民也不知道啊,小儿是突发的急症,在城里看了一圈,也没有大夫能治。澹州这地方太偏僻了,哪有什么好大夫,只能出去找。”
祝盛安道:“巧了,我这里倒有一位好大夫。”
他看向雀澜:“我夫人师从不世出的杏林高手,在疑难杂症上尤其拿手。此时城中搜捕土匪,不便开城门,就让夫人先看看。”
郑里愣在原地,嗫嚅着想说话,雀澜柔声道:“我在府中也是无事,倒乐意给人看病。只怕郑老爷觉得我年纪轻,医术不高明。”
郑里想说的话,都叫他给堵死了。他一介白身,也不敢真说少夫人医术不高明,可少夫人若是真有点本事,去他家里一看,不就露马脚了么?
他急得连连擦汗,忽而急中生智,道:“这怪病会传染,怕少夫人去了……”
雀澜柔声道:“既然会传染,怎么你家的下人没事,你也没事呢?再说,这病若是会传染,就更不能出城了。”
郑里都要编不下去了,额上的冷汗一直往下流。
雀澜道:“你家公子,是真病还是假病呀?”
祝盛安冷冷道:“你可知道在我面前耍花枪的下场?”
郑里这才反应过来,这两位早就知道他在唱戏了!
祝盛安道:“既然你家公子没病,那就请他暂时到我这里作客罢。恰好我这地牢里,还有许多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