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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跌在车下,回头一看,章云眼睛还睁不开,但双手牢牢抱住了他的腿,还想顺着往上爬,继续掐他的脖子。
祝盛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中的马鞭往下一套,套住了章云的脖子,狠狠一收。
章云并非习武之人,出于本能,两手立刻护住了自己的脖子,拼命挣扎着,想要从马鞭中挣脱出去。
成年男子拼尽全力的挣扎,中了迷香的祝盛安差点压制不住,他爬起来,拿缰绳拖着章云,硬生生将人往前拖行。
被勒着脖子拖行,可比光勒脖子要命多了,章云被拖了没几步,就扛不住了,祝盛安趁着他挣扎不动,赶紧牵住马头,奋力拉着马儿调转头来。
他爬上马车,看章云已经面色发绀,口吐白沫,便松开马鞭,狠狠一抽马屁股。
马儿嘶鸣一声,往前跑去,就在这时,章云不知哪儿来的怪力,一下子扒住板车,抓住了祝盛安的腰带。
祝盛安猝不及防被他往下一扯,摔在了板车上,被他拖得往车边滑去。
木板车两侧有木条围栏,咚的一声,祝盛安的后脑重重撞在了车栏上。
他眼前一黑,撞击的闷痛和迷香的强烈后劲混在一起,直冲天灵盖,冲得他额上的青筋几欲爆开。
这一瞬,他仿佛被扔进了茫茫空荡的虚无,他的脑中一片空白,想不起自己是谁,在做什么。
这短暂的一瞬好像被无限拉长,他停留在这片虚无里,漫无目的,很想放任自己继续这样停留下去。
脑中忽然闪过了一张俏丽的脸。
雀澜蹙眉唤他:“殿下。”
祝盛安霎时想起了自己是谁。
不,不能停在这里,不能死!
这短暂的一瞬眨眼即逝。
祝盛安双眼猩红,硬生生从一片黑暗中逼迫自己清醒过来,背后抵着车栏,手上将皮鞭往后一套,套住了在后扯着他腰带的章云。
这回他再不留情,一手狠狠收紧皮鞭,空出一只手来拉着缰绳让马儿往前跑。
章云的半边身子还拖在地上,马车一往前跑,他便被勒着脖子往前拖行,手中一下子卸了力道,再抓不住祝盛安的腰带了。
祝盛安勉强坐起身,一手赶着马儿前行,一手拖着他。
章云很快就胀得面色青紫,他拼命挣扎着,张着嘴想说话,断断续续逸出几个嘶哑的音节。
“求……求……”
“放……”
祝盛安赶着马车,再没往他身上看。
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就选择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白白害死无辜之人,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被拖行的男人一点一点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最终完全脱力,像具空洞的木偶,被拖在马车后。
勒着他脖子的马鞭松开了,章云的尸体掉在了路边,很快就被马车远远甩在后头。
祝盛安松了一口气,终于支撑不住,扑通一声倒在了木板车上。
他这眼睛一闭,就没力气再睁开了,躺在木板车上,任马儿拉着走。
可马儿却像是认识路一般,拉着木板车,晃晃悠悠往雪荡大山深处走去。
第二日,胡仁怀起来,就发现世子殿下不见了。
他慌了片刻,立即叫来章礼,问有没有看见同他一道的那个英俊小伙子。
章礼一片茫然,道:“没有呀,许是那位军爷早起出去转转?”
胡仁怀心里焦急,他知道殿下不是那样不谨慎的人,要去哪里,肯定会提前说。
八成是这家人在耍诈!
胡仁怀粗声道:“他是我的下属,要时刻守着我的,出去转转不可能不知会我一声。该不会是你见他长得俊,把他骗去哪里给人当倒插门女婿去了罢?”
章礼吓得连连摆手:“军爷,您就是借我八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拐卖您这些当官的呀!”
“去你妈的吧!”胡仁怀破口大骂,“嵋州那些乡民,还敢造反呢!你们在这山里,天高皇帝远,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章礼面上闪过一丝阴冷,没有作声。
胡仁怀四下看看,说:“你儿子呢?”
章礼道:“天还没亮,就进山打野物去了。”
大冬天的打野物,糊弄谁呢!
胡仁怀心里骂了一句。
他虽然算不得很聪明,可也不傻,世子殿下是乔装过来想找线索的,必定不能在这里戳破他的身份。
这些村民一个个看起来纯善,实际上心里黑得不得了,他带的人不多,得小心行事。
胡仁怀冷哼一声,走出了院里,立刻找了几名得力的小兵,命他们快马加鞭出去报信。
而后,他带上剩下的人,加上那名带路樵夫马老三,一齐去山中找人。
这一找,就是三天三夜。
世子殿下没找到,倒是找到了被野物啃得稀烂的章云的尸体。
章云的媳妇看见那面目全非的尸体,一下子就跌在了地上,面色惨白。
章礼愣在原地,满脸不可置信,拄着拐杖的手微微发抖。
马老三在旁道:“这准是打猎的时候,叫山里的狼群围住了。里正,节哀呀。”
章礼死死盯着那尸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跌坐在地的章云媳妇呜呜地哭起来,崩溃地大喊:“报应!都是报应!”
围观的村民神色各异,几个妇人立刻来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