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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揽住雀澜的腰:“这次我带了一千亲兵,秦般借给我一万禁军,又有武泽跟着,就是他景山县驻扎了再多人马,到了元宵,我也肯定拿下了。”
雀澜忍住了给他泼冷水的冲动,一时也没有别的法子说服他不要这样急切,只能说:“殿下要说话算话,三日写一次信。元宵时拿没拿下,都要告诉我一声。”
“自然。”
用完了晚饭,雀澜想起上午没看完的密信,便拉着祝盛安一道去书房。下人们没得到吩咐不会轻易进书房内间打扫,几封密信还原样摆在桌上,还有那张写了“木炭”两个字的白纸。
“殿下回来得正好,看看这封信。”雀澜伸手便拿起那封拆开的密信,“说是嵋州有人大量收购木炭。”
祝盛安在案前坐下,展开这封密信,只看了不一会儿,便说:“这个时候收购木炭运到嵋州卖,还能卖得掉?”
“我也是这样想。”雀澜道,“我在嵋州待的时间不短。嵋州虽然偏远,但四季如春,一年中最冷的时候约摸只有半个月,穷人家里甚至根本不烤火取暖,只有富人才会买炭。”
“但富贵人家最多也只会买一个多月的用量,因为出了正月,嵋州便暖和得很了。”他拿手点了点密信上的一处,示意祝盛安看。
祝盛安低声念出来:“……四处收购木炭,估摸有逾百万斤。”
雀澜道:“我倒不清楚,百万斤木炭,对整个嵋州来说,算不算多?”
祝盛安算了算:“大户人家人口多,各个屋里都要生炭,而且从早到晚不停。”
他拿下巴点了点一旁搁着的炭盆:“像你这样怕冷,一个屋里要搁两三个炭盆,一间屋子一日下来就是十几二十斤木炭。”
“如此估算,一个冬天下来,这样的人家少说也得用去五六千斤木炭。所以这个数量,对整个嵋州来说,倒也不算很多。”祝盛安又看了看信,“只是这个时候,富人们大多买够木炭了,这批货出手会很慢。而且,年前是行商们清货的时候,极少有人这时候花大钱进货。”
木炭的价格各地不一,但冬天大多不会低于十文一斤,一百万斤木炭便是一万两白银。马上要过年了,大家都得准备现钱过节,谁会把白花花的银子换成一堆木炭压在仓库里?
雀澜坐在他身旁,一只手支着下巴:“能拿出这么多闲钱的,嵋州也没有几个人罢。”
“吕氏宗族,还有张鹤翎。”祝盛安顿了顿,“可是审问章礼的时候,这老头说过,张鹤翎前阵子是没钱了才进雪荡大山找他的,新挖出来的金子又运去津州港了,他哪儿来这么多钱?”
“那是吕氏宗族?”雀澜道。
“吕氏宗族买炭么,可能是自己用,可能是四处送礼,也有可能是给玄衣军下了血本。”祝盛安道,“硫磺、硝石和木炭,可以制作火药。”
雀澜一愣。
祝盛安随即又摇摇头:“但是硝石矿就像金银铜矿一样,是朝廷严格管控的。南方几处硝石矿场,恰好都在藩地辖区之内,全归王府名下管理,开采提纯出来的硝石,绝大部分供应军中和朝廷,只有少数拿出来卖,还限制了一人一月的购买数量。”
雀澜道:“即使限制购买数量,少量多次地买,还是能买到不少。”
“不行。”祝盛安摇摇头,“制作火药,硝石占七成以上,木炭只占一二成。他买了一百万斤木炭,得买多少提纯的硝石?”
“……”雀澜之前不清楚这其中的门道,这会儿也被祝盛安说得有些疑惑了,“那,按理来说,普通人是买不到大量硝石的?”
“当然了。木炭和硫磺可以随意流通,若硝石也随意流通,岂不是人人都能做出大量火药?”祝盛安将这封密信丢在桌上,“朝廷允许流通的硝石数量,只够老百姓夏天在家制冰而已。”
这样说下来,两人只能放弃了玄衣军制作火药的猜测。毕竟,这木炭若真是吕氏宗族买的,那这么大个家族一个冬天要取暖、要到处走动送礼,用掉这么多木炭也算寻常。
暂且跳过木炭这个小发现,祝盛安拿起了剩下的几封未拆开的密信,两人凑在一处,一一看过,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将信全部看完时,已到了深夜。祝盛安今日赶了路,又同雀澜闹了许久,这会儿有些倦了,偏头一看,雀澜早趴在桌上,困得眼皮都耷拉下来了。
“走,去歇息。”他将密信丢进炭盆中烧掉,伸手来拉雀澜。
雀澜在桌上趴得舒服,几乎都要睡过去了,自然不肯起来,嘟囔着:“殿下背我。”
祝盛安蹲在他跟前,拿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尖:“那不许再说猪八戒背媳妇了。”
雀澜困得眼睛都合上了,闻言又咯咯笑了起来:“你还记仇呢,真小心眼。”
祝盛安背过身:“上来。”
雀澜努力挪动身子,趴到他背上,然后被他一下子背了起来。
祝盛安背着他往外走,说:“我可背过你不少次了罢?”
“在腊子山上第一次见面,你就叫我背你。”他回想着,“还有过小定时,还有在林府,还有今天。”
雀澜抱着他的脖子,呓语般喃喃:“殿下还记得这么清楚呢。”
“当然了,我又没背过别人。”祝盛安一脚跨进卧室,“下一回背你,就是成亲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