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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国师大人已得道成仙?”
“如今一看,国师大人当真有仙人风姿!”
养心殿里,自称前来送药的温城壁发丝尽白如霜雪。
姬洵蹙眉,“……”他不明白,怎么会有温城壁这样的人。
温城壁将装满了丹药的玉瓶拿给姬洵,见芳岁帝未收下,反而将视线停在他的发丝上,温城壁解释道,“并非是丹药之故。”
温城壁似乎已经恢复如常,像最初与他相见的那个国师,可这架子没端多久,和姬洵不过交谈了两三句话,姬洵就看见国师低下头,捧起姬洵的手掌盖在眼前。
遮住了他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瞳。
一点湿意流在姬洵的掌心。
待温城壁抬起头,眼眸红透,“……本想命侍官将药送来,不想让你看见我这副模样,可我想见你。”
姬洵叹了口气。
温城壁连撒谎都不会。
姬洵将手抽回去,温城壁手里空落落的,“臣可以帮忙,如果陛下需要,哪怕身死臣也不会介怀。”
姬洵如今看他像看小孩儿一样,用上全部耐心哄劝道,“你不必这样。”
“可臣想这样。”
“……”姬洵发觉这样根本不行,他深吸口气,换了种交谈方式,“温城壁,你听话吗。”
温城壁:“嗯。”
“那朕不许你插手,知道了吗?”
温城壁顿了顿,微不可查地颔首。
姬洵:“说话。”
温城壁:“嗯。”
金雪城的局势越来越紧绷。
万疏影的脾气更是阴晴不定,他的怒火不对姬洵,可除了姬洵以外,任何人都捞不到半点甜头。
哪怕是陈魁都未能幸免。
今日亦是如此,朝会不欢而散,万疏影来到养心殿,没见到姬洵。“芳岁人呢?”
小福子:“回殿下,陛下去御花园赏雪景了,应当快要回来了。”
“天寒地冻,也不怕冻坏了自己。”
万疏影的话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他坐在桌边,“这几日芳岁都做什么了。”
小福子一板一眼,“回殿下,陛下除了见国师,吃了几丸丹药,别的什么也没做。”
过了半个时辰,姬洵回来了,小福子帮姬洵脱下披风,默默退下。姬洵眉眼发丝上都凝着雪,鼻尖冻得微红,手掌呵在状若涂丹的唇边,呼了口气。
万疏影盯着他看,冷不丁问,“芳岁,你背着我去见他了?”
姬洵动作一顿,极为冷淡地反问,“摄政王在朝会上没耍够威风,怎么,你要拿朕撒气?”
万疏影没想过他会这么说,近日来他越想越觉得一切都透着诡异,他疑心姬洵和萧崇江暗中有联系,可一直未曾抓到把柄。
但这子虚乌有的事情,不是他能呛姬洵的理由,他按了按额角,“是我的错,我拎不清,芳岁……”
万疏影扯了扯姬洵的衣袖,“别生我的气。”
姬洵当然不会生气。
因为万疏影都猜对了。
两人对坐用过晚膳,摄政王的车马离开宫门。
今夜有寒风朔雪。
当值的人站在雪夜里免不得有几分冻出的困乏,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不由得露出苦笑。
他们也想回去睡个好觉啊!
养心殿内,烛火渐微,金壁之上人影一闪而过,速度快得近似幻觉,而守夜的人无一人察觉。
姬洵唇内有一道细小的伤口,连刺痛都极其微弱,是傍晚时分在御花园让别有用心的人咬了一口。
他坐在榻上,垂着头敛目不语。
玉砖上铺设皮毛地毯削减了脚步声。
芳岁帝的一缕青丝被牵起,来人裹挟寒气的手掌从姬洵的颈侧抚摸到脑后,随后,帝王仰头,眼睫微微抖着分开一线。
眸色莹润,有些许困意。“朕都要睡着了,萧大将军怎不后半夜再来?”
“顺道去看了眼祖母,”萧崇江低下头去,在姬洵脸颊上蹭了蹭,他耳朵是冰冷的,将姬洵凉的一个激灵,醒过神了。“杨谋同我说,你前些日子给他下令,要他去天牢劫扶陵的狱?”
“是啊。”姬洵仰起头,视线下递,只看得见萧将军乌黑的发顶晃晃悠悠,这人也不知是犯了什么毛病,在他颈上费了半天力气,跟条撒欢狼犬没什么分别。
萧崇江抽出空来问,“为何救他。”
“日后有用的上他的地方,”姬洵一顿,“萧崇江,不准咬。”
萧将军没咬,亲了一回。
姬洵手掌堵在萧崇江的脸上,“聊正事。”
萧崇江自然是为正事而来,可他也有私心要顾及,萧崇江吻上姬洵的指缝,“明晚我便入城,届时杨谋会去劫狱。”
姬洵指尖上微热,他向后挣了一下,掰过萧崇江的下巴,“萧家那边呢。”
“我另外安排了人手,”萧崇江掐住姬洵的腰,“我想带你走。”
“还不到时候。”姬洵若不在金雪城里,万疏影第一个要杀的肯定是梁芝昀,第二个逃不脱,定然是他的眼中钉萧氏。
萧崇江不说话了。
烛花两三滴聚作一滩,人语轻哝,风引烛晃,一条手臂落在萧崇江的肩上,指尖颤颤,是被人吮吻后的朱红。
萧崇江怀里锁着芳岁帝,两人交颈之际,他耳语道,“芳岁,我也有妒忌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