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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还有一个问题。我转向背后的赵局长,说,你说过,去年这个区域是一个比较繁华的小镇,那么尸体为什么在这个箱子里放了一年,都没有人发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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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是在考赵局长,也是在考我。不过,我们两个暂时都没有想出好的答案。
会不会是在别的地方形成了干尸,然后拆迁的时候移到这里来?赵局长说。
我摇摇头,说:很难再找到这么好的环境条件了。去年虽然大旱,但是我们也没有发现过一具干尸啊!而且,哪有等到拆迁再把尸体弄到这里?那不就是让警方发现吗?再看尸体周围的痕迹,肯定也是放在这里一年了。
可是,这里经常走人的话,就没人打开箱子看看?赵局长说,箱门又没有锁。
这个需要调查原住民。我说。
那,这个案子会不会是意外死亡呢?赵局长心存侥幸地问道。
虽然箱子的外面搭了帐篷,但是因为箱子靠着电线杆,帐篷上有开孔,所以我也不敢轻易把尸体从箱子里搬出来,怕淋到雨。我重新钻进箱子里,查看死者的尸表状况。
因为干尸是保存型尸体现象,所以尸体的皮肤完整无缺地保存了下来。我查看了死者胸腹部和头部的皮肤,没有任何创口,也没有任何出血的痕迹。显然,他并不是被外界暴力导致的机械性损伤致死。我又看了尸体的口鼻腔,因为高度萎缩,黏膜干涸脱落,所以看不真切,但是似乎在口唇皮肤上有一些小的损伤。但我知道,这样程度的损伤,根本不可能导致死者窒息死亡。尸体的颈部皮肤干燥得凹凸不平,但是我用手套把皮肤捋平整后,也排除了他颈部受力的可能性。
至少从尸表上来看,并没有发现死者是被他人外力致死的依据。
我这么一说,赵局长的侥幸心理膨胀了起来,亲自戴上了手套,检查铁箱门的锁扣,说:你们看,这种锁扣可能会出现问题。如果死者是个小孩子,再如果死者是自己不小心钻到了箱子里,然后因为作用力的巧合,导致了箱门的锁扣搭闭,这就等于是他自己把自己关进了箱子里。如果那样,木炭又不能吃,他就会饿死啊。
可是,他不会敲门呼救吗?我说。
万一他关起自己的时候是深夜,或者小孩子把自己关上了因为过度恐惧而不会呼救,是不是就能形成了呢?赵局长问。
那他的衣着?我问。
赵局长说:我们这里的农村小孩子,甚至农村汉子,夏天的时候,只穿一个大裤衩,光脚丫到处跑的现象还是存在的。
我的心里隐约觉得这并不可能,但是一时也找不出好的理由来反驳赵局长,于是低头不语,静静思考。
还是林涛的一句话,把我从沉思当中叫醒。他说:啊,我知道为什么这么久都没人发现尸体了。
我赶紧蹲到林涛的身边,仔细听他讲解。
林涛把两扇铁门重新闭合,锁扣搭好,指着铁门正面,说:你们能看到什么?
大宝说:门。
门上有什么?林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锁。大宝说。
再仔细看。林涛拍了大宝的后脑勺一下。
我皱着眉头盯着箱门看了许久,说:好像有字!
对!有字!林涛兴奋地说,能看出来什么字吗?
铁箱门上,应该有三行字,每行四个字,一共十二个字。看起来,应该是黑色的记号笔写的,而且写上去有些日子了。经过日晒雨淋,记号笔褪色了,所以只能隐约看到轮廓。
第一行最后一个字是箱,第二行第一个字是有,第三行最后一个字是近。我说,这,是什么意思?
不要急。林涛从勘查箱里拿出多波段光源和滤光眼镜,说,记号笔里都有荧光剂,虽然已经褪色了,但是我们用这个激发荧光反应,有可能还原这些字的原形。
说完,林涛开亮了多波段光源,戴上了眼镜,看了一会儿,说:呵呵,我说吧。高压电箱,有电危险,请勿靠近。
不对啊。我说,这个箱子周围我都看了,黏附了大量的炭末,说明这个箱子本身的作用就是储存木炭的,而并不是高压电箱。
林涛摘下眼镜,盯着我微笑着。
我拍了下脑袋,说:哦,我大概是被大宝传染了。这些字是犯罪分子写的,把这个箱子伪装成高压电箱,放在电线杆下面。正因为伪装成了高压电箱,所以接近一年的时间里,附近的居民都老老实实地没有接触过这个箱子。因为在他们的潜意识里,这个箱子就是高压电箱。犯罪分子此举,就是为了延长案发的时间。
也就是说,有伪装行为,那么这肯定就是一起命案了。陶法医说。
是的,不出意外,这就是一起命案。我说,尸体运到殡仪馆进行检验,进一步确证死因和尸源线索。另外,恐怕需要排查这附近曾经经营木炭生意的人。
赵局长点头说: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个箱子里原来全是木炭,犯罪分子拿走了一部分木炭,把尸体装了进去。有机会接触到这个箱子的,自然最有可能就是经营木炭生意的人。而且这个箱子这么沉重,远抛近埋,把尸体藏在这里的,肯定是附近的人。放心吧,这个箱子这么特殊,我们在半天之内,一定把箱子的主人给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