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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三十一日,上午九点,d城看守所,单人牢房内。
一名身形清瘦、脸色白皙的年轻男子坐在床上,背靠着墙壁,手里拿着一本纸张已经微微发黄的《国际象棋残局精选》,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上面的某一页,口中念念有词。
“汪冬麟,准备一下,等会儿就转移了。”守卫过来大喝一声。
汪冬麟头也不抬,自顾自地继续看书。
“汪冬麟,听到了吗?”守卫提高了音量,话里带着火药味。
“不好意思,我已经听见了,谢谢您。”汪冬麟细声细气的,充满书生气息。
光看他这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很难想象他曾经残忍地杀害四名年轻女性。
守卫哼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汪冬麟依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书,直到完全听不见守卫的脚步声了,嘴角才微微翘起,表情也逐渐放松了。
“弃子,这几个都是弃子。”他自言自语道。
汪冬麟深吸一口气,合上书本,抬起头。阳光透过窗户上的铁栏栅,投射到他五官分明的脸上。
他迎着阳光,笑了。
3
五月三十一日,上午十点,路天峰家楼下。
约定的出发时间到了,但余勇生还没来。
路天峰看了看手表,一向冷静的他,也难免有点焦急起来。
他很清楚,面对这样一项任务,只有一小时的准备时间实在太过仓促,但也别无选择。
“要不要打电话催一下?”陈诺兰双手戴着手套,提着两个大箱子,里面全都是她向熟人讨来的蜜蜂。
“不急,估计马上就到了。”路天峰说。
话音刚落,一辆蓝灰相间的押送车出现在马路的拐角处,路天峰不禁松了一口气,但随着车子越开越近,他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老大,不好意思,路上车多,差点迟到了。”余勇生一边从车上跳下来,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真没想到借用一下押送车还那么麻烦,幸亏车辆管理员说,恰好有一台原定外派的车子突然取消了任务,我才能够省下一大堆审批手续,把车子开出来。”
路天峰看着押送车,依然一言不发,但陈诺兰和余勇生都察觉到他的神色不对。
“老大……难道我搞错车型了?”余勇生忐忑不安地问。
“不,你没错,是我搞错了。”路天峰长叹一声,自责地说:“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陈诺兰和余勇生面面相觑,搞不懂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路天峰拿起放在脚边用报纸包裹住的假车牌,递给余勇生,说道:“看,这就是童瑶按照我提供的信息紧急订制的假车牌。”
“质量还不错啊……哎哟!”余勇生突然愣住了。
这前后两块假车牌的号码都是“1465”。
而停在他们面前那辆押送车的车牌号码,也是“1465”。
“你说这辆车子是因为任务临时取消才让你借到手的,那么它原本应该执行的任务,就是押送汪冬麟。”
“到底是……怎么回事?”陈诺兰问。
“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能够感知时间倒流,而且对方很清楚,我们的行动目标就是汪冬麟。”路天峰强打精神说,“所以,有人想方设法改变了押送流程,让我们之前的计划全盘落空。”
余勇生目瞪口呆地说:“那可怎么办?我们没有时间了。”
“不,我们还有一个多小时。”路天峰很清楚,自己绝对不能表现出丝毫气馁,如果他失去了斗志,那么整个团队也就会崩盘。
但在这短短一个多小时里头,他又能做点什么呢?
强烈的无力感袭来,身体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五月三十一日,上午十点十五分,d城看守所,操场。
一辆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实际上进行过内部改造的白色商务车,停在看守所办公楼正门外。
身穿便服的汪冬麟走出建筑物,猛烈的阳光让他眯起眼睛,一时有点不能适应。
“天气真好啊!”他暗自感叹。
虽然还戴着手铐和脚镣,但汪冬麟却有种已经恢复自由的错觉。
“快上车!”负责押送的警察催促道。
汪冬麟斜眼打量着对方——二十出头,身上的警服是崭新的,应该是个毕业没多久的菜鸟警察,表情中掩饰不住对汪冬麟的厌恶。
呵呵,幼稚的家伙。
因为有脚镣,汪冬麟颇为艰难地迈步上车,而那年轻警察也懒得伸手搀扶。
车上还端坐着另一名押送警员,表情严肃,他的年纪应该在四十上下,右手握着来复枪,左手摆在膝盖上,应该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手。他看向汪冬麟的目光,同样充斥着愤怒和冷漠。
汪冬麟不以为意,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中年警员身旁的位置上,并主动打招呼:“警察同志,今天辛苦您了啊!”
“工作而已。”中年警员冷冷地回答,显然并不想搭话。
年轻警员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汪冬麟身上的手铐和脚镣,又对他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搜身,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向中年警员点点头说:“龙哥,可以出发了。”
“我再看看。”龙哥应该是这次押送的负责人,他谨慎地再次检查了汪冬麟的全身,然后向司机做了个手势,司机立即会意,启动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