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7|故国神游(78)三合一(2 / 4)
朕想过了,这事是得处理。怎么处理呢?从银行里抽调资金,凡是乐意返乡的,朝廷支付盘缠之外,还另外调用船隻,送南来的百姓返乡。」
下面的大臣你看我我看你的,这法子听起来不错,可做起来难啊!
诚然,有利诱在前,有些人一路颠簸,受不了那份辛苦,自然就打了退堂鼓。人心不齐,人心就散了。有的走,有的留,可一旦撕开一条口子,有人拿了银子离开,事情看似就好解决了。
但是,这个发银子的先例开了,真是好事吗?
百姓们只怕会觉得,只要这么闹,朝廷就给发银子,那这得有多少人趋之若鹜。所以啊,朝廷的初衷和得来的结果只怕会大相径庭,有可能会把眼前这个局面处理的越来远乱。
可干隆难道连这个都不清楚?他有他的想法:「银行不直接发给银子,隻发放纸币。每张纸币上都有编号,发放时可登记造册。此人家住哪裏多大年纪叫什么名字领取了什么号码的纸币……」
那要冒名顶替呢?
画像这东西官员有这样的檔案,但是百姓迄今为止并没有。
可就算这东西也能这么完善,但是纸币加大发行量,问题只怕会更大!
肃英额张嘴就要解释,可这解释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明白的事。他说客观的难度:「纸币,如今也没有那么大的量……」
「印发!」干隆给了这两个字,且语气不容置疑。
印发?
好些大臣瞬间就抬起头来,这玩意是随意能印发的东西吗?
肃英额直愣愣抬起头来,「万岁爷,纸币不能烂发!这东西失控带来的风险巨大!」
「再大的风险那也是以后了。什么风险能有此刻京城面临的风险大?」干隆不用质疑,「印发纸币,每人发二两不行,那就发五两。将额度放大!」
懂一些的朝臣们胆颤心惊,他们有点担心他们放在银行的银子会变的不值钱。
肃英额摇摇头:「臣不能遵旨。如此做只是从一种风险过度到另一种风险……其实,事情远不到这个程度。惠民处便有相应的机制,臣以为可以借鉴一二。朝廷既然要出船出车,送这些人返乡,那便可沿路请设立在各地的惠民处与以帮忙安置,提供最基本的粮食供应。若是有发放,也应该发放朝廷的救济券或是惠民券,凭此券可在当地的惠民处领取粮食布匹或是药品。每日限量供应,可缓解当地惠民处的压力,留出时间从各地征调物资,补充当地惠民处的缺口。」
惠民处大家一直都知道,也一直将这些地方当做是育婴堂一类的地方。没怎么在眼裏放。从没有人细緻的去研究过惠民处的各种规定。包括干隆也是如此。
现在肃英额这么娓娓道来,众人才恍然一惊,原来针对各种问题,已经有人想在了前面。
按说该高兴的,可是干隆高兴不起来。
他突然发现,好像很多东西是凌驾在皇权之上的。所谓的应急机制,便是可以跳过很多环节直接启用的。
那——要皇帝做什么?
惠民处如此,又是为谁邀买的人心?
主管惠民处的和敬吗?
不是!是皇太后——是自己那位皇额娘!
而且,既然有这样的机制,为什么之前没有提出来,也没有人主动去做。非要等事情演变到现在这种程度。
可他却不知道,到了哪种程度启动哪种机制,这也是有严格的规定的,得按照硬性的指标来。
再者,朝廷对此事的态度也很重要。在惠民处下决定之前,肯定是认为朝廷对此事是有能力处理的。
结果朝廷不是不能处理,其实各地的官府抽调米粮沿路保障其最基本的生活就可以。到了地方,可以凭着朝廷的条子免税免徭役等等,这都是可用的。当然了,之前朝廷也试图往这方面引导过,可选的时机不对,对方不到人困马乏精疲力尽的时候,他们不肯妥协。
本该解决的问题解决不了,皇上出了这么一着——印发纸币!
到了这个时候了,惠民处不动也不行了。
干隆才说要召见和敬公主呢,结果外面禀报了:城外百姓群情沸腾,老娘娘已经打发和敬公主说了惠民处的政策,但是百姓还是不肯离开。只求一件事,见见老圣人,请求老圣人和皇上给百姓针对禁海一事给一个明确的答覆。
「得寸进尺!有恃无恐!」干隆皱眉,「这是知道有了保障了,才越发放心的闹了。朝廷越是软弱,他们就越发有恃无恐!」他喊傅恆,「你马上救驾!老圣人在庄子上不安全,你带人去。不管谁挡了路,格杀勿论!」
这哪裏是要去救老圣人回宫,分明是要以救驾为借口,大开杀戒!
傅恆沉默一瞬,然后沉沉的应了一声是,起身抬脚就走。
看着他出去,朝堂瞬间就乱了。
刘统勋急的站起身来,「万岁爷,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便是来请愿的百姓,那也是手无寸铁。他们不偷不抢没作乱,只是在庄子外面静坐……」
话还没说完,外面又来报:皇宫外面被围住了。
「谁开了城门?」干隆震怒,眼裏杀气凛然。
「回皇上的话,城门没开。围着皇宫静坐的是宗学旗学还有各处义学的学生,大的不过十四五岁。小的才六七岁大小,大的拉着小的,整整齐齐的坐在宫门口……在背诵《孝经》。」
这话一出,大殿顿时一静!
若是流民,或可喊打喊杀。若是对成年的书生举人,或可去讲讲利弊。
可那些都是孩子,这才是真真轻不得重不得。每个孩子身后都牵扯到一个家庭一个家族,身后有父母长辈有兄弟姐妹……敢动一人伤一人试试,京城瞬间可乱。
刘统勋急忙道:「护住!护住!防着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这些孩子生事。」
不仅不能打不能骂,还得小心看护。
来保颤颤巍巍的起身,边上的人扶住了,他才没摔倒,「皇上,为今之计,应当从速决断。其一,速请老圣人和太后娘娘回宫。其二,安抚城内外百姓。准其派遣他们中有信用有威信之人,一起进宫议事。其三,各把守士卒,除了维持秩序之必要,不得动刀动枪。」
干隆沉默,久久不语。
来保心裏着急,「请万岁爷儘快定夺。此事不能再拖,拖下去势必为祸!」
干隆看向来保,问说:「何为君?」
这话一出,大殿裏的人尽皆俯首。
干隆这才道:「君一字,从『尹』从『口』,尹为治事,口为发号施令。又言,君王金口玉言。而今,君王之令,尚不能出这大殿。那么朕想问问诸位大臣,朕为君乎?」
「臣等万死!」
「孺子与殿外诵读孝经,这很好!」干隆从台阶上走下去,问说,「朕乃君父,天下皆是朕的子民。孺子当知孝,更当知忠。忤逆君王,是何等罪名?朕从来只听闻子敬父,何曾听过父敬子?子民不忠不孝,违逆君父,诸位大臣却隻劝君父……朕想问,朕到底做了何逆天之事,该承受此种不忠?朕更想问问朝中诸公,朝堂之中无定论之事,是如何传之宫外,迅速蔓延开去。各位大臣不去找出这背后算计君父之人,却处处劝君父退让?君王威严何在?」干隆走在这大殿上,深深感觉到了新学的弊端,他们漠视君权,动的是对整个天下的根本。若人人视君权无无物,将来他这个帝王会成了什么样?养在宫裏的傀儡而已。
满朝的大臣,各自都有思量。或是想着家裏在城外的产业,或是想着在城外还身处险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