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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李檀双目无神地注视着前方,丝毫没有对白榆即将离开的不舍。
白榆极轻地叹了口气,开门前对她说道:“妈,我给你和我爸买了点礼物,希望你们别嫌弃。”
厚实的防盗门轻轻关上,咔哒一声隔开了母子俩的视线。直到脚步声渐远李檀才回过神来,眼皮轻缓地眨了一下,再睁眼时,干涩的眼角溢出一串滚烫的泪珠。
她焦急地抓起白榆临走前留在茶几上的纸条,打开里面写的是他在d市的住址和店铺地址,而下面的那封醒目的红包刺激着她的神经,仿佛在提醒她即将要再次失去白榆这件事。
此时被李檀刻意隐藏起的母爱突然再也抑制不住,她几步冲到门口打开房门,可走廊里早已没有了白榆的身影,眼前的电梯楼层明晃晃地显示着下行,并且越来越接近1楼。
李檀赶紧按了电梯下行,并期盼旁边那部电梯上行的速度更快一些。
她趁着等电梯的时间回家取了钥匙和外套,然后又步态焦急地跑了回来。人生中从没有那次比现在更不满电梯的速度,却忘了手里的手机其实可以联系到还没走远的白榆。
白榆刚才在家里没有脱外套,和李檀的谈话又让他激动出了一身的汗,等走出单元门时身上的汗被冷风一吹瞬间变得冰凉,卫衣的内里紧贴在他的皮肤上,保暖的羽绒服也变得厚重起来。
他忍着身上的不适在楼前多站了一会儿,眼睛从一楼住户的窗户一直往楼上数,知道脖子有些酸才数到那个他熟悉的十七层。
“妈,我走啦,下次再来看你们。”白榆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然后顺着来时的路穿过一个小花园,往小区外走去。
李檀下楼时,门前一个人也没有,明知道白榆已经走了,可她还是忍不住朝着白榆有可能离开的方向大喊:“小星!”
谢宇川坐着他能买到的最早的机票,风尘仆仆地赶到白榆身份证上的地址,手机上显示已经接近上午11点,他估计这个时间白榆应该是在家里忙活着午饭。
他本意也不打算上去打扰,便也就不着急,就近找了个花坛坐了上去。
谢宇川手腕上挂着装着糖瓜的口袋,另一只手划拉查看着群里的消息,就听见一声比一声清晰的女声从远及近的过来。
几声过后,除了惊起了花园里矮树上休憩的鸟,就只剩哗哗作响的树声。
李檀无措地在原地转了一圈,目光仔细在每个能看见的路口张望,最后泄气般垂下肩膀,不得不接受白榆已经离开的事实。
想到这次和白榆的不欢而散,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在什么时候,明明是该团圆的小年,自己甚至连一碗年糕都没有给他准备。
李檀不可抑止地回想起白榆离开前的背影,后悔刚才没什么没耐下性子听他再多说几句。
思及此,压抑许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白家的态度
谢宇川并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兴趣,只是女人的表情实在太过悲伤,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不住地流泪,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包纸巾,想了下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您还好吗?”谢宇川低声询问,然后把手里的纸递了过去。
深冬的风还是有些凉的,脸上的泪被吹得有些疼,李檀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抹去眼泪,感激地接过对面人递过来的纸。
等她稍微平复了些情绪,这才又郑重其事地跟谢宇川道了谢。就是这一眼,让谢宇川觉得异常眼熟,联想到刚才她不停叫喊的那个名字,脑中灵光一现。
“请问您认识白榆吗?”
李檀本还有些难为情,一听到白榆的名字立刻有些警惕,她端详起面前这个高大的年轻男人,一个不太好的预感从心里冒了出来。
看到她的表情,谢宇川顿时了然,那种从戒备到嫌弃的眼神太明显了,加上那和白榆有六、七分像的长相,谢宇川此刻确定了眼前人的身份。
他权当没看见对方的敌意,依旧很礼貌,“我是白榆在d市的朋友,我叫谢宇川。”
谢宇川三个字仿佛拉开了李檀记忆的闸门,十几分钟前和白榆那场不欢而散的谈话猛然又出现在脑海中,她几乎忘了白榆离开后自己的懊恼和寻不到他时的焦急,只知道面前这个人就是跟白榆谈恋爱的人。
其实当得知白榆性取向的时候,李檀并没有像白青霭那样情绪激烈到想要把他送去戒同所,只是事发突然,她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后来她想,白榆从小到大都很听话,说上学的时候不要早恋,他就真的没谈过恋爱。既然没谈过恋爱,怎么就知道自己不喜欢女孩,还不是因为接触太少。
李檀都想好了,只要白榆回来,她立马给他安排相亲。
可白榆居然谈恋爱了,对方真的是个男的,这让李檀突然意识到一切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她的儿子真的跟着别人走了歪路。
于是李檀看谢宇川的眼神越来越不客气,只是她尚存的理智和她的教养,让她无法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什么泼妇的行为。
她攥紧已经被泪水浸湿的纸巾,语气冷淡地问道:“你家里人知道吗?”
谢宇川听她这么问,心下了然,定是白榆回来跟家里人坦白了,而且就现在情形,应该是不太好。
谢宇川有些担心白榆,猜想他肯定受了委屈,又不知道他一个人跑去哪了。眼下这个时机并不适合谈话,李檀心里有怨,看谢宇川肯定是越看越不顺眼,可谢宇川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道:“我父母都接受,我母亲很喜欢白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