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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定完毕。
这下就有点尴尬了。
楚孑只能伸出左手,对大家晃了晃:“嗨?”
白伯伯仍处于呆滞之中,指着楚孑身后:“我的门……”
楚孑含泪点头:“我赔。”
白伯伯:“那就好,那门塞不严实,早该换了。”
旁边有别的老伯伯已经腾出了位置,楚孑就这样被迫加入了老人们的火锅局。
别说,只要是火锅,就没有不好吃的。
楚孑埋头吃了一会,觉得刚刚弥漫在四周的尴尬被空气中的羊肉香气驱赶的差不多了,趁别的老人去夹菜的功夫,轻轻戳了戳白伯伯。
“他们不是来讨债的?”
白伯伯很是震惊了一下,然后才开口:“当然不是!我不偷不抢不赌博,哪里会欠别人的钱?”
楚孑又问:“那之前,总趁我不在的时候来找您的,也是这些爷爷奶奶们?”
白伯伯此刻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点点头,“是。”
楚孑:“那就奇怪了,为什么老在夜里老找您啊?”
白伯伯看了看周围的人,只往远处一指,“你先去厨房里帮忙再拿点羊肉……”
这下楚孑略微感到有些不满了,没有答案到了嘴边还要卖关子的道理吧。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去了厨房。
楚孑离席后,一众老人忽然放下了筷子。
“……老白,你就告诉孩子吧,我看这孩子心肠很好,不像是那样的人。”一位非常清瘦的老奶奶先开了口,“这孩子的手上两处茧子,右手无名指的是拿笔拿的,食指上的怎么我看着和你的那么像啊?”
“咳咳咳,”白伯伯被烟雾呛了一下,“就你眼尖。”
“你是不是又想把本事传下去了?”老奶奶撇撇嘴,“别又跟之前那两位徒弟似的,学到一半又跑了。尤其是,万一这孩子和你儿子的想法一样,那岂不是”
“知道了,”白伯伯随口一答,想了想,又问,“最近你们钱还够用不?”
“够……够……”旁边坐着的另一位老伯抢答,“都快入土了,有个棺材本就够了,到时候还得求你们帮帮忙,给我便宜一点哈。”
“所以各位原来都是做殡葬行业的吗?”
楚孑这时候忽然从五斗柜后面走了出来,吓了众人一跳。
“这……”白伯伯有些难以启齿。
“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楚孑重新落座,“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您不直接对我说呢?”
白伯伯一时有点愣住了。
这叫他怎么说出口呢?
在座的的确都是他之前殡仪馆的同事,但与楚孑父亲那种坐办公室的财务工作不同,这些人都是负责遗体交接、整容化妆、入殓和火化等等事宜的。
别说是普通人了,就连殡仪馆业务组的接待员平时都是不愿意与他们为伍的。
嫌阴气重、嫌晦气啊。
一班子做殡葬的,还都是穷老头老太太……
这让白伯伯他怎么好意思说?
楚孑见白伯伯半天没有回答,只能先把锅里煮老的肉解决了,下了新的肉进去。
“你知道吗,在我家里,我的女儿都不和我同桌吃饭,”老奶奶顿了半晌,忽然开口,“她最近怀孕了,怕我过阴气给孙子。”
旁边的老人应和:“是啊,我邻居也都怕和我打招呼。”
楚孑看着老人们小心翼翼地神情,将煮老的肉暴风吸入,反而一笑:“那没事,我阳气重。”
一众老人这才笑了。
被周围人嫌弃、被家里人厌恶,已经是殡葬人的常态了。
哪怕别人不明说,他们也能从对方的眼神和动作了咂摸出态度,于是久而久之,他们也不想招人烦厌,干脆自己先避开了。
尤其是楚孑这种刚高考完的学生,他们下意识就想瞒,生怕让孩子觉得自己走了霉运。
但没想到这孩子还愿意和他们一桌吃饭,从一个锅里捞肉。
“谢谢你啊,孩子。”老奶奶只觉得内心五味杂陈,“也不嫌弃我们。”
“当然不嫌弃了!只不过,白伯伯老是深夜见你们,我还以为是高利贷。”楚孑又道,“做殡葬怎么也比高利贷好吧?”
“哎呦,那你可折煞我们了,”老奶奶用手背擦去眼泪,“我们哪有高利贷那么有钱。”
楚孑抬眼观察了一圈。
一桌子的老人,身上所有的衣服加起来,可能还没有他之前在星熠合作方给的一双鞋贵。
白伯伯叹了口气,见瞒也瞒不住了,楚孑也不怎么抵触,就讲了起来。
他们这帮老人,年轻的时候都是跟着师父学的手艺,也没混个真实的文凭,做了这行以后更是没有学校去读书。
火葬场本来钱就不多,他们年轻的时候又招人避讳,能成家的也就几个,虽然也算是国营企业,但肯定没当初的工人、教师甚至清洁工招人喜欢,现在大多数都是孤家寡人。
这就导致了现在养老都是个问题。
所以,白伯伯这才把这些事都揽上身,觉得不能亏欠了之前的伙计们,就算自己没钱,也要打几份工,就为了能接济他们一下。
尤其是原来做火化和整容化妆的几位老人,年轻的时候条件艰苦,更是落下了一身基础病,日子很难过。
楚孑这才明白白伯伯之前那些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