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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太习惯处于下位, 陆淮积聚一点力气,目光勉强与陆擎保持平视,他继续道:“只不过不是您想要的那种。如果您是来兴师问罪的,那我全都认,我们也别浪费时间走问讯的流程”
嗓音实在嘶哑得发不出来,陆淮低眉轻哂,只能停下来顿了顿,他指尖掐住掌心,逼迫自己说完最后一句:
“或者,您还想说些别的。”
可谁不是心知肚明?
明明几日都未曾折腾的胃,此时可能是被血腥味刺激,以至于猛然展露出狰狞情态,与其余各种不适纠缠在一起,像是在较量到底是哪一部位会使自己更难受。
偏偏这时候不是可以示弱的时刻。
多狼狈啊,陆淮
陆淮眼眸敛着,就这么平静地等着陆擎接下来的话。
“你也知道啊陆淮”
陆擎气得牙痒,而此时掌印渐渐凸显出来,在陆淮的脸上晃着,他怎么也不可能落下第二个巴掌。
“计划书已经给你,可我的结果呢?陆淮,你不要反复挑战我的底线!”
三年前,陆淮当着他的面出柜,他怎么也无法接受从小被自己用最严格要求的儿子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他愤然质问对方是谁,偏偏用尽各种方法陆淮就是闭口不言。
陆擎自己向来争强好胜,面对陆淮,自然而然地觉得对方成长为现在这样,各种光环都是源于自己精心地培养,而陆淮却一次又一次忤逆。
做什么不好要去喜欢男人、三番五次打乱他的计划、现在连最基本的工作都能搞砸、又自以为是地一意孤行。
他是真的失望。
不愿意承认自己教育的失败,心口那郁滞的情绪也无法抒发,于是愈积愈多,导致他根本难以与陆淮沟通。
终于等到陆擎开口,重锤落地。
陆淮乜笑着抬眸,眼神冷清,他一字一句,尽量清楚地说道:
“倒不用那么心急?”
陆擎有意无意地同他提过几次,都被他轻轻揭过。可算计迟氏的钱来完成陆氏的谋划
陆淮做不出。
确实,他也知道,这不会让迟氏“伤筋动骨”,甚至算不上所谓的算计,但一定属于欺骗。
甚至是基于信任才能完成的欺骗。
但“信任”这种东西,谈起来就奢侈。
为了避免陆擎自己想尽各种办法,他假意接过,只不过改了内容
他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用脑,陆淮感觉到后背濡湿,粘附于身上,肌肤明明是热的,却觉得阴冷。
他还想再吃一颗糖。
可糖是别人的。
“你记住你的话。”陆擎闪烁的眸光里裹杂着各种情绪,他不再激烈地咄咄逼人,只这么一句警告着。
他当然不心急。糊弄两字也是需要心力的,陆淮所想他并非猜不到,只是面对“暗度陈仓”的把戏,应对之策自然也会有“两手准备”。
陆擎转过身,最后提了下自己看到的“丑闻”,厉声道:“你最好处理干净。”
在陆擎背影消失的那秒,陆淮便有些撑不住地滑到椅子上,但腰背尚来不及靠近椅背——
陆淮冲到隔间的洗手台。
胃部不过是一个脆弱的纸袋,被无形的手抓紧,毫不怜惜地往外拽,喉管登时做出反应。
他双手撑在台上,无法抑制地干呕。
五脏六腑仿佛随着上拉的胃部而全数移位,捏住的指节泛起青白,即使他俯在池边,可这无关乎准备与预料,大脑传来指令,却依然会在下一秒,觉得胃会通过狭窄的通道,从喉间呕出来。
可除却一团空气。
陆淮颤抖地用手摁下按钮,掬起清水,使得唇瓣沁入,妄图能稍微缓解,可只有叩住池壁愈发用力的手。
这是看他还有力气,所以不罢休么?
垂落的眼睫沾染生理盐水,更显浓黑而绵密,遮掩住漂亮眼睛里所有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俯在池边,不知过了多久。
冷水已然冻得唇色发青,掌心甚至能感受到一点温热,此时终于消停。
陆淮擦干净唇边的水珠,吞咽动作稍显艰难,他试着发出声音,却只能听到字黏糊成一团。
实在是筋疲力尽。
尽管就想直接这么坐下,但瓷砖冷得人瑟缩,陆淮右手捂住上腹,单手扶着墙,一步步走到待客的沙发上。
才发觉全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铁皮糖盒被好好地放在桌案中间,几步之遥而已,却是贪恋抵不过无力。
陆淮就这么盯着,即使眼眶酸涩,还是没闭眼。
他有点想迟渊了。
凌秩估计自己已经再度被女友拉黑或者更为确切地说,是前女友。
心中郁闷。
医生实在是太忙了。有时连着一个月空闲才能挤出来一天的小惊喜,很难不被消磨,被分手这件事,凌秩觉得自己已经看开了。
何必耽误人家女孩子
科纳恩在他家客厅用麦唱k,好在对方心里有数,争取做到身边“寸草难生”,而与周边人“相安无事”的状态。
实在热闹的不太适合他疗愈情伤。
凌秩逃出来喘口气,却踱步进来点了杯酒。
他这样的人,就适合借酒浇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