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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鸡儆猴,萧凤棠就是那只鸡,而他们就是那些猴,今年第三年,百官们的脑门上纷纷沁出了汗,谁也不知道,萧凤棠今年又会经历什么,只是他们不明白,萧世子不跋扈也不嚣张,到底在哪儿得罪了这个活阎王。
茶百青衣,梅染红袍,这一年的服饰终于没那么多花样了,众人都轻轻松了一口气,唯有什么都不知道的边陲小国还以为他是晏衡帝安排的压轴场。
大殿金龙盘踞,殿上之人却冰冷无情,萧凤棠故作镇定,轻轻弯腰见礼,“萧氏凤棠,见过皇上。”
左晏衡微微一愣,登基三年,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向他行礼,虽不是大礼,却比之前要看着顺眼多了。
左晏衡忽略了他口中咬字极重的萧氏二字,没让他起身,“看来萧世子这半年,想开了许多。”
萧凤棠自顾站直,没说话。
中元节夜,他将他丢入了御花园的深池里,淹去了半条命。
左晏衡薄唇微启,“胡契国赠了朕一本离水月道的谱子,记得没错的话,萧世子之前,最爱这些。”
萧凤棠是爱风流雅韵,可他不爱离水月道。
水月道,讲的是一位名离水的男子卑躬屈膝委身他人的故事。
梅染袍下的手紧紧攥着,萧凤棠的额前慢慢铺了一层薄薄的汗,只是沉默依旧,未搭话。
来献的使者也渐渐在紧张的气氛下察觉到了不对劲,原本热闹的龙德殿开始愈来愈静,愈来愈静。
左晏衡眉头轻蹙,居高临下的盯着他,“萧世子不搭话,是打算让朕一个人唱独角戏吗?”
他不悦的目光如刺一般插在萧凤棠不安的心上,“你想如何?”
“便,舞一曲吧。”左晏衡轻轻吐了五个字,言语间散着窒人的冷意。
萧凤棠浑身冷凉,却轻吸一口气冷笑道:“左晏衡,你不妨现在就一剑杀了我,也省的你费尽心力,想尽办法折辱我。”
左晏衡无视他的挑衅,不耐的开口,“怎么,不愿意跳吗?”
萧凤棠站的笔直。
“也可以。”左晏衡不以为然的执起银筷夹了一片鲜鱼片,轻蔑道:“吃了它,朕就不为难你了。”
萧凤棠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不安的心底不由又浮起了一丝难过,“左晏衡,你就真的,这么无聊吗?”
“朕怎么会无聊呢,朕一言九鼎,和你这种失信失心之人不一样。”左晏衡缓缓起身,夹着鱼片朝他走了过来,“朕说过要你好看,你就别想有一刻活得安生”。
他言语冷漠,看向他的眉眼带着一丝嘲讽,萧凤棠的脸色随着他的动作和话语缓缓变白,他每往前走一步,他的心就不受控制的跟着颤一下,颤的那时间的碾轮也偏了几分。
直近身前,左晏衡才看清了他额间的细汗,“萧凤棠,你在害怕?”
在左晏衡的眼里,他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烂石头,越是这样,他就越忍不住将他踩在脚下,总得有一个人需要为萧氏的所作所为长远的付出代价,而他就是落败的萧氏江山曾存的最好证明,不是吗?
他离得太近了,萧凤棠又头脑昏涨的厉害。
左晏衡在众人的目光下轻轻将半块鱼片放进自己嘴里,露出另一半抿在唇间。
二择其一,是要吃了这半片鱼,还是舞一曲,他自己选。
萧凤棠看着那半片生鱼两耳发鸣,呼吸困难的往后退了一步,重活一世,他以为自己能平静的面对他,可现实的惊恐还是毫不留情的打碎了他的傲骨。
左晏衡原本稍微平静的目光在他的后退中逐渐阴鸷,哪怕自甘堕落选择跳舞取悦,都不乐意碰他一碰吗?
额间昏沉,萧凤棠深眉紧锁,撑不住的轻微弯了下身子。
左晏衡以为他要跳舞,生气的一把扯住他的胳膊,萧凤棠如同一个扯了线的娃娃,轻轻松松便被他强势拽了过去。
既往之事
许是他眼里萦绕的死气太重,左晏衡生气将鱼片冷冷的拢进嘴里,不是很置信道:“萧凤棠,你想死?”
萧凤棠在他冰冷又暴怒的声音下勉强拉回几分理智,不由挣扎:“左晏衡,你放开我!”
“放开?”半年前他还不惧的与他叫嚣,而今他竟然想死,左晏衡大怒,一手固住他的腰身,一把掐上他的脖子,狠厉开口:“你若想死,朕亲手送你好不好?”
偌大的龙德殿,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左晏衡手上的力度不断加大。
萧凤棠被他掐的满目通红,额前青筋暴起,只能呼吸困难的半张着嘴。
“皇上,皇上,放过萧世子一马吧。”小新子再也忍不住,连滚带爬的跪了过来,“萧世子还发着热呢,他是烧糊涂了,不是有意顶撞皇上的,真的不是有意的。”
左晏衡连视线都未转,依旧狠厉道:“萧世子好手段啊,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能有人为你求情,既如此,那就让这个狗奴才一起陪你下去,也省的萧世子黄泉路上孤魂野鬼,谁都能踩上两脚!”
萧凤棠双手胡乱抓着他的腕,窒息痛苦的吸了一口空气,声嘶力竭道:“左晏衡,我萧凤棠若死,必化冤魂厉鬼,任谁都不敢瞧不起!”
左晏衡死死盯着他的面庞,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萧凤棠视线模糊的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原本挣扎的手在看到他眼中的决绝后缓缓绝望的放了下去,只是开口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真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