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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突如其来的剧痛不断撕裂着左晏衡的意识,他缓缓提起一口气,伏在他耳边轻声安慰,“死不了,别怕。”
萧凤棠没由得生起气来,那道箭那么危险,他怎么能就这样扑过来!
“左晏衡!我便是死,也用不着你来出头!更不会盛你的情!”他将他的话原样还给了他。
左晏衡却笑了下,慢慢撑起身子与他对视,他目光下移,最后落在他的脖子上。
他脖子上的伤口早就挣破了,通红的血迹留的到处都是。
左晏衡半坐到地上,将他搀起来与他同坐。
他心疼的抬指替他抚了抚新浸出来的血珠,根本不在乎他刚刚说了什么,“伤口那么长,又没好好处理,若是留疤,就不好看了。”
他的声音轻柔的不似人间物,听得萧凤棠瞬间红了眼眶。
大军很快便将群匪制服,左晏衡捏了下手指上通红的血珠,才不舍的收回手来,扶着他一同起身。
萧凤棠想去看他的伤口,他却向后微撤,向着荣修命令,“荣修,带他走。”
荣修站在他身后,自然瞧得见他的后背。
从左到右,近乎一箭宽,深彻见骨的没有一点好肉,要不是他那一下扑的急,那只箭会直接贯穿他,或者贯穿萧凤棠的身子。
很明显,这个男人不想萧凤棠替他担忧。
荣修直接抓上萧凤棠的胳膊,“二弟,识时务者为俊杰,先跟大哥走。”
萧凤棠固执的不动。
左晏衡的面色近乎垂直的白下来,他不敢动作,怕直接昏死在他面前。
眼看二人要僵持不下。
荣修无法,对着萧凤棠的后背抬手一劈,了当的将他劈昏过去,半扶在臂弯里。
左晏衡几乎伴着他昏过去的瞬间半跪在地上,他用长刀撑着忍不住颤抖的身子,深皱着眉头吩咐,“带他先走。”
荣修点头,将萧凤棠带走。
鲁知徽收拾利索战局,默默走到他跟前站定。
左晏衡看着他的靴子,忍着剧痛大吸一口气,“鲁将军,也敢受朕的一拜吗?”
他能拜的人,可都死了。
鲁知徽象征性的向旁边移了一两分,“需要替你找军医吗?”
“你说呢?”
“我必然是不想的。”
“你若不想,那就依朕令,传军医,全力配合他们救朕。”左晏衡是真的相信他能眼看着自己流干一身血,可惜铁甲营不在京都,若在,他也不会让鲁知徽带着他的旧部行动,要不然也不会出现今日的险死之局。
鲁知徽皱了皱眉,“看在你是为萧凤棠受伤的份上,鲁知徽,领命。”
左晏衡疼出来一身冷汗,他没心情与他闲聊,却也不由得一笑,“这么直白,你就不怕等朕好了给你拉清单算总账吗?”
“反正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不过我们之间的账,可算不清。”鲁知徽心里虽恨不得再给他补上一脚,但还是转身命人去寻军医了。
他比所有人都知道,他还不能死。
不过他能替萧凤棠挨那一箭,确实是他没想到的。
心无大志
萧凤棠底子太差,被荣修一记手刀劈晕后一直睡到了傍晚,他醒过来时,左晏衡还昏着。
大军没回黎湾,而是回了村子,荣修带着他们住进了铁老的家里。
左晏衡的伤势实在太重,他的腿上有一记鞭伤,似有骨裂的迹象,肩膀和胳膊各有一道新旧的刀伤,尤其背上还有一道要命的箭伤和一条斜着的鞭伤,只不过那道透血的鞭伤在箭伤面前已然不怎么起眼。
军医们费尽心力,忙了大半天才堪堪给他止住血,此时的左晏衡就像个四方将倾的血桶子,稍不注意就能要了他的命。
屋里燃着一只油灯,萧凤棠撑起身子下了床。
他身上的衣服换了新的,脖子上的伤口也已经重新处理过了,只是绷带的束法他不认识,想来是随军的军医做的。
他心里忧着左晏衡,来不及细想便出了门。
鲁知徽正神色凝结的守在正门前,军医们也各自头疼的在院子里该煎药的煎药,该商议办法的商议办法
他一出来,众人的目光几乎一同朝向他。
“鲁将军。”萧凤棠脸色煞白,脚下虚浮。
鲁知徽默默低头向他行礼,“世子。”
久违的一声世子,却让萧凤棠的心沉了又沉。
左晏衡就在正屋,他疾步上前,想要进去。
鲁知徽抬手到半空,将他挡住。
萧凤棠不解,“鲁将军?”
“晏衡帝有令,不准你进去。”刚好,他也不想。
晏衡帝有令,不准你进去。
萧凤棠两手微蜷,有些诧异。
左晏衡,你就讨厌我到这种地步了吗?撑着那般重的伤也不忘下这样的令。
既然如此讨厌我,那又为何要救我的命?
他张了张嘴,最后闭口不言,只是目光落寞的落进屋里,却什么也没瞧见。
鲁知徽沉默的看着他一身新衣,左晏衡身上的血都要流干了,也要撑着替他换了衣裳再昏过去,他也不明白。
毕竟印象里的左晏衡性情狠厉,做事杀伐果决,不会给谁留情面,更没听过他能豁出自己的命去救谁。
萧凤棠收回目光,鲁将军和军医们能如此安然的守在这儿,想来他的命是保住了,自己进不进去,看不看他,又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