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所谓的监牢也很小。
满打满算只有五间牢房。
江上青被扔在最里面的一间。
除了每天送饭的狱卒外,这个牢房从来没有来过旁人。
可今日,却有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给狱卒塞了一堆银两,请求进去看一眼江上青。
狱卒见到银子眼睛就亮了,忙不迭地就带着顾淮之进了监牢。
距离那间牢房越来越近,顾淮之的脚步也越来越沉重。
他甚至不敢想象,江上青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只能尽量往落魄了去想。
但看到江上青的那一刻,顾淮之还是愣在了原地。
江上青现在真的已经看不出人模样了。
他好像个流浪汉一般,蜷缩在地上,长发粘着尘土盖在脸上,连五官都看不见。
“小的先下去了,您请便。”
狱卒飞快地离开了现场,留下顾淮之一个人。
顾淮之呆呆地看着他,鼻尖一酸,眼眶泛泪。
这哪里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中书令江大人啊!
林序秋的话可能都说委婉了。
江上青从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变成了如今的丧家之犬。
变化,太大了。
难怪林序秋会心软。
他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绞痛,甚至就快无法呼吸。
顾淮之慢慢蹲下身,强忍着胸腔溢上来的窒息感,轻声唤他。
“上青?上青”
江上青缓缓抬起头。
看到顾淮之,他瞬间直起身子,下意识地往他的方向爬。
“淮之!淮之淮之我的淮之”
顾淮之哽咽着,眼眶落下泪,“上青,你怎么成了现在这样啊”
江上青飞快地爬到他面前,哆哆嗦嗦地向他伸出手,“淮之淮之”
顾淮之实在忍不住拗哭出声,“别再折磨自己了,算我求你了”
江上青忽然抬头,伸手将脸上的长发拨了下去。
“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别走”
顾淮之盯着他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说不出话来。
这张脸,以前是英俊的,帅气的,狂妄的。
现在,却是脏乱的,狼狈的。
他的心真的好疼。
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顾淮之伸出手,隔着铁栏抓住了他的手,“我改变主意了,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他没有办法看着江上青这样下去。
就算是死,他也不该这样死。
顾淮之也心软了。
江上青却怔住了。
他呆滞地望着顾淮之的手,低喃道:“真的是淮之你真的来看我了”
“不是梦不是梦不是梦!不是梦啊!!!!”
江上青激动地死死拽着他的手,虔诚地在他手背上重重吻了一口。
“是我的我的淮之啊是我的”
顾淮之闭上眼,又睁开,深深吸了一口气,“上青,你等我一下,我去跟狱卒说几句话。”
江上青跪在地上,神情无助却乖巧,“好,我等着你。”
顾淮之哽了哽,收回手,起身。
而后去到监牢门口,同狱卒说了几句话。
狱卒震惊了很久,但架不住顾淮之给的钱太多,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的要求。
于是——
唐宿乡的监牢中,来了一个新狱卒的消息便传了出来。
传言那狱卒长的温文尔雅,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在靠最里面的牢房中,同那罪犯温温柔柔地讲话。
那罪犯更是听话,每天都靠在门口等着他,一等就是半日。
后来,两个月之后,新皇忽然大赦天下。
唐宿乡里面的罪犯都被放了出来。
那狱卒同一时刻辞了职,和那个罪犯一起离开了监牢。
他们在唐宿乡买了房子,安家落户。
生活很是平稳。
又是开春。
顾淮之系着围裙,在厨房里熬汤。
江上青提着两包糕点,从门外大踏步进来。
“淮之!我买到你想吃的那个糕点了!”
顾淮之含笑着看了他一眼,“你啊没事做就去屋中休息会儿,整日里跑来跑去做什么?”
江上青笑着放下纸包,从后面揽住他的腰,将头摆在他肩膀上,小声说:
“我做过错事,伤害过很多人,我以为,这一辈子就会这样慢慢走向死亡。”
“但我遇到了你。”
江上青闭上眼睛,“谢谢你,淮之。谢谢你还愿意原谅我,和我在一起。”
“我毕生所有的运气,都用来遇到你。”
顾淮之拍了拍他的手背,“既然知道错了,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绝对不敢了!”江上青立刻举起四根手指发誓,“我只想和你在这里生活下去,一直生活下去。”
“原来的中书令江上青已经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顾淮之的夫君江上青!”
顾淮之弯着唇角笑,“那你以后听不听话?”
“听话!”
江上青站的笔直笔直的,“你说一我绝不说二!你说东我绝不往西!”
“这还差不多,”顾淮之收回目光,望向锅中的汤。
“若是再瞒着我什么事情,我便彻底不再见你。”
江上青急忙将人揽回怀里,闷闷地说:“我不会再做任何一件会让你离开我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