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痛姑妈(6 / 12)
了一口气。“我不过只喝了一杯混合酒!不过这已经够使我醉了;此外拿热鲑鱼给我们下酒也的确太糟糕。我要向女主人——事务官的太太抗议!不过,假如我回去,把实际情况告诉他们,那也有点可笑,而且他们有没有起床还是问题。”他寻找这家公馆,可是没有办法找到。“这真可怕极了!”他叫起来。“我连东街都不认识了。一个店铺也没有。我只能看到一些可怜的破屋子,好像我是在罗斯基尔特或林斯德特一样!哎呀,我病了!这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可是事务官的公馆在什么地方呢?它已经完全变了样子;不过里面还有人没睡。哎呀,我是病了!”他走到一扇半开的门前,灯光从一个隙缝里射出来。这是那时的一个酒店——一种啤酒店。里面的房间很像荷尔斯泰因的前房1。有一堆人,包括水手、哥本哈根的居民和一两个学者坐在里面。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他们对于这位新来的客人一点也不在意。1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schteswigholste是德国北部的一个州。荷尔斯泰因的前房是一种宽大的房间,里面的陈设全是些粗大的家具、箱子和柜子等。“请您原谅,”司法官对着向他走来的老板娘说“我有点不舒服!您能不能替我雇一辆马车,把我送到克利斯仙码头去?”老板娘看了他一眼,摇摇头,然后用德文和他讲话。司法官猜想她大概不会讲丹麦文,因此把他的要求又用德文讲了一遍。他的口音和他的装束使得老板娘相信他是一个外国人。她马上懂得了他有些不舒服,因此倒了一杯水给他喝。水很咸,因为那是从外边井里取来的。司法官用手支着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思索着在他周围所发生的一些怪事情。“这是今天的日历吗?”当他看到老板娘把一大张纸撕掉的时候,为了要打破沉寂,他说。她不懂得他的意思,不过她把这张纸递给了他。这是一张描绘诃龙城上空所常见的一种幻象的木刻。“这是一张非常老的东西呀!”司法官说。他看到这件古物,感到非常高兴。“您怎样弄到这张稀有的古画的?虽然它代表一个寓言,但是它是非常有趣的!现在人们把这些常见的幻象解释成为北极光;可能它是由电光所形成的!”坐在他身旁和听他讲话的人,都莫明其妙地望着他。其中有一位站起来,恭恭敬敬地摘下帽子,做出一种很庄严的表情,说:“先生,足下一定是当代的一位大学者!”“哦,岂敢!”司法官回答说“我所了解的只不过是一知半解,事实上这些事情大家都应该知道的!”“odestia1是一种美德!”这人说。“不过我对于您的说法很觉得hisecvidetur2;但我很希望能不下这个judici-u3。”“请问我现在很荣幸地得以交谈的这位先生是作何贵干?”司法官问。“敝人是一个神学学士。”这人回答说。1拉丁文“谦虚”的意思。2拉丁文“不以为然”的意思。3拉丁文“判断”的意思。这句回答对于司法官说来已经够了,他的头衔与他的服装很相称。他想,这一定是一个老乡村教师——一位像我们在尤兰1还能碰得见的怪物。“此地的确并不是locdodi2,”这人说。“但我希望足下多发表一点意见来启发我们。足下的古典书籍一定读得不少。”“唔,不错,”司法官说。“我是喜欢读有用的古典著作的;不过我也喜欢读近代的著作——只是每日故事集3是一本例外;老实讲,这类书我们太多了。”“每日故事集?”我们的学士问。“是的,我指的是一般的流行。”“原来如此!”这人微笑了一下“这些书写得很聪明,宫里的人都喜欢读。皇上特别喜欢读关于伊文及哥甸先生的传奇。这书描写亚瑟王及其圆桌骑士的故事。他常常跟大臣们把这故事作为谈笑的资料4。”“这本书我倒还没有读过!”司法官说“这一定是海贝尔格所出版的一本新书了。”1尤兰jutnd是丹麦的一个省份。2拉丁文“文教地区”的意思。3每日故事集hverdagshistorierne是丹麦作家gyllebehrensvurd的的年轻军官——一个所谓好心肠的聪明人。当这位实习医生从头排最后一个人的心里钻出来的时候,他颇感到有些儿混乱。他没有办法集中思想,他以为这是因为他的幻想太丰富,才会这样胡思乱想。“我的老天爷!”他叹了一口气“我一定快要发疯了。这儿热得要命:血都涌向我的脑子里来了!”这时,他忽然记起了头天晚上的事情:他的脑袋怎样被嵌在医院的栅栏的两根铁柱子中间,拔不出来。“我的病一定是这样得来的,”他想。“我一定要早点想个办法。洗一次俄国澡可能有好处。我希望自己现在就躺在浴室最高的一层板上。”马上他就躺在蒸气浴室的高板子上;不过他是穿着衣服、皮鞋和套鞋躺在那儿的。热烘烘的水点从天花板上滴到他的脸上。“唏!”他叫起来,同时跳下来去洗淋浴。侍者看见这样一位衣服整齐的人去洗淋浴,不禁大笑起来。这位实习医生的神智还相当清楚,他说:“我为了打赌才这样做呀!”当他回到房间里去以后,他在颈项上贴了一块膏药,在背上也贴了一块膏药,想把他的疯狂吸收掉。来写的。他取得了这个效果。小孩子读到这篇故事会感到有趣,成年人,特别是老人,读到它的时候则会联想到自己青年时代类似的天真可笑,感到一点辛酸,但也会感到一点留恋。
一棵亚麻开满了花。它开满了非常美丽的蓝花。花朵柔软得像飞蛾的翅膀,甚至比那还要柔软。太阳照在亚麻身上,雨雾润泽着它。这正好像孩子被洗了一番以后,又从妈妈那里得到了一个吻一样——使他们变得更可爱。亚麻也是这样。“人们说,我长得太好了,”亚麻说“并且还说我又美又长,将来可以织成很好看的布。嗨,我是多么幸运啊!我将来一定是最幸运的人!太阳光多么使人快乐!雨的味道是多么好,多么使人感到新鲜!我是分外地幸运;我是一切东西之中最幸运的!”“对,对,对!”篱笆桩说。“你不了解这个世界,但是我们了解,因为我们身上长得有节!”于是它们就悲观地发出吱吱格格的声音来:吱——格——嘘,拍——呼——吁,歌儿完了。“没有,歌儿并没有完了呀!”亚麻说。“明天早晨太阳就会出来,雨就会使人愉快。我能听见我在生长的声音,我能觉得我在开花!我是一切生物中最幸运的!”不过有一天,人们走过来捏着亚麻的头,把它连根从土里拔出来。它受了伤。它被放在水里,好像人们要把它淹死似的。然后它又被放在火上,好像人们要把它烤死似的。这真是可怕!“一个人不能永远过着幸福的时光!”亚麻说。“一个人应该吃点苦,才能懂得一些事情。”不过更糟糕的时候到来了。亚麻被折断了,撕碎了,揉打了和梳理了一通。是的,它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一套什么玩艺儿。它被装在一架纺车上——吱格!吱格!吱格——这把它弄得头昏脑涨,连思想都不可能了。“我有个时候曾经是非常幸运的!”它在痛苦中作这样的回忆。“一个人在幸福的时候应该知道快乐!快乐!快乐!啊!”当它被装到织布机上去的时候,它仍然在说这样的话。于是它被织成了一大块美丽的布。所有的亚麻,每一根亚麻,都被织成了这块布。“不过,这真是出人意料之外!我以前决不会相信的!嗨!我是多么幸福啊!是的,篱笆桩这样唱是有道理的:吱——格——嘘,拍——呼——吁!“歌儿一点也不能算是完了!它现在还不过是刚刚开始呢!这真是意想不到!如果说我吃了一点苦头,总算没有白吃。我是一切东西中最幸福的!我是多么结实、多么柔和、多么白、多么长啊!我原不过只是一棵植物——哪怕还开得有花;和从前比起来,我现在完全是两样!从前没有谁照料我,只有在天下雨的时候我才得到一点水。现在却有人来照料我了!女仆人每天早上把我翻一翻,每天晚上我在水盆里洗一个淋水浴。是的,牧师的太太甚至还作了一篇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