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扁(2 / 4)
到兴起的诱因,存在的危害,打击的措施以及存在的法律盲点,都说得头头是道,让我不得不佩服他们的专业。但我却分明从他们眼神中读出了“国家权力部门化,部门权力利益化,部门利益个人化”的东西来。那眼神中甚至有“放水养鱼”的成份。
我以繁荣背后的黑洞为题,向领导系统的分析了“六合彩”在墨城县的现状,希望在萌芽状态就把其控制住。但却没能引起领导的注意,包括尔东。因为在我写调研的前几天,已经有一家媒体记者也以同样的题目要对领导进行采访,却被领导巧妙的给打发走了。
杜友,乡里的人这样对我,是因为我检查他们,只此一次,下回工作时有些话就说不出口了。用这种方式对付章杜友,绝对管用。我想起了章杜友喝多了时对女同志笑咪咪的样子,那种眼神让我腻歪。
等了一个来小时,那帮人出来上了车,他们建议到柳北乡去喝点水。我知道中秋节快到了,他们这是想到那里打点“零食”而且是打着我的旗号。望着车上柳南乡给装上的苹果,我明白了。我不便说什么,因为过来我们的工作配合得很好,换句话说,这群人也是在跟我干事。
在柳北乡,因为通报的事,那个主管计生的老杜跟我拍起了桌子。他是大院里出去的人,平时和我说话就比较气势。因为落实手术速度慢,几天前我通报过他。我去的时候,他刚挨过书记的批,正在办公室里生闷气,见我来了,那家伙就冲我撒起火来。
老杜骂街,并当面把通报扔在地上。我说你再骂,我可也骂了。
他仍大声的唠叨起来,那唠叨和骂街类似。我抄起了他桌上的电话,就拔通了领导的号码。电话那边领导听完我的陈叙,很是平淡地说,都是为了工作,你们犯不着这样的。那话好像说给我一个人听似的,我这么认真的工作,我为了谁?
领导让我把电话给老杜,一接过电话,老杜脸上就挂上笑容,跟领导说话的声音也客气起来,这和刚才完全是两个人。
我把这事告诉欧阳鹤,欧阳鹤呷了一口茶说,你也太那个了,干事怎么能这样呢?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和尔东是把子,你这么干,尔东会赞成你?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很明显这段日子工作有点较真了。在县城这个巴掌大的地方,各种关系早已盘根错节,哪容得下干事这么头不抬眼不睁。四个明晃晃的大字挂在我发白的脑子里——明哲保身。
尔东通知我和柳大眼到地区里开会。这是一次关于全地区落实工作的总结表彰大会,我还被评为出席地区里的先进个人。
坐在主席台上的上级业务科室的科长们,先是给我们肯定成绩,接着就是指出工作中存在的不足。为了有效的解决工作中存在的问题,经研究,出台了关于加强落实工作的考核办法,这是这次会议的初衷和落脚点。
我看着那份文件,越看越觉得蹊跷。考核的总分数是100分,其中90分是基础分,只要承办单位能够按时完成上级业务科室交办的各项工作任务,就都可以完成。剩下的10分是机动分,给分的权力却完全掌握在科长章杜友手里。其中有5分是领导重视,领导重视不重视那是他们的事,似乎跟工作人员并没有多大关系。另外的5分则完全是章杜友的印象分,什么叫印象,这个概念很模糊。但欧阳鹤说,印象就是跟他们搞好关系。前边那95分都好得,关键是后面的5分,要是真排起名次来,零点几分的差距都很明显,这点分数就出在后面的5分上,不信你就走着看。
作为基层科室,我们90的日常工作都是大院里的领导安排的,只有10才是上级业务科室交办的。他们制定的那个考核办法,以10的工作完成标准来评价90的工作,这种考核办法是存在问题的。那天散会的时候我和章杜友在一起,想跟他说这种考核存在的不公正性。但那已经是印成文件的东西了,想更改是根本不可能的,再看看别的县市的那帮人,也都是无所谓的样子,这让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尔东说,以我们县在地区经济发展的位置而言,大院里的各项工作都要在地区里争前三名。这让我想起县里环境评比在全地区排杜友却要收8000元,这家伙可真够黑的。
柳大眼把明传电报给尔东拿去,尔东正坐在办公室里盯着那一堆报帐的条子愣神。看了电报,他苦笑了一声,说现在办公室经费实在是太紧张了,领导们出国的费用现在都还没有给结下来呢。他说这事就先这么着。
柳大眼当然懂“这事就这么着”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不参加。尔东说话向来是这么委婉的。可这事怎么让他给章杜友回话呢。本来他计划各个县市的工作负责人在我们大院集合,开个小会后再统一出发。尔东这么办,章杜友的计划不是全部被打乱了?
年终上级业务科室的那个考核果然厉害。我们得了杜友尽管年龄差着十岁,却是同一个学校出来的,在酒桌上我管他称师兄。柳大眼让我打电话问章杜友怎么给了这么个成绩,每回他到我们县来“指导”工作,都是好吃好喝好款待的。章杜友跟我直言不讳,说连我组织的活动你们都不参加,你还想取得什么好的成绩?给你一个95。1分的成绩,已经是不错了。看来这家伙确实是为南方培训的事动了脑筋,欧阳鹤说得一点都不错。
章杜友接着说,上次我到你们县检查饮水井问题,你们怎么就不给准备点礼品呢?逢年过节想你们的时候,你们都上哪里去了?我要是到别的地方去,空着手去行吗?
这简直他妈的成了置问,你能给我们办什么事呀就这么刮碜我们。当时我就急了,还没有和柳大眼汇报,我就把这话甩给了章杜友。跟章杜友在一起原来打过几次交道,却没想到他竟是这样一路货色。我知道,章杜友的话是傍着那个考核办法说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成绩,我和柳大眼的上下级关系还会维持下去,因为我主管的科股室还是有点权威,这给他无形中带来了脸面,成为他在酒场上值得炫耀的资本。在大院里,有了成绩是领导的,有了问题则是当兵的,这是无数潜规则之一。柳大眼自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在上边还没有正式下文前,他就知道了这个成绩,善于明哲保身的他,以没有精力带我所在的科室为名,向尔东提出申请,一脚就把我们从那个曾经辉煌的综合科室踹了出来。这个成绩尔东自然接受不了,加上我获罪他的各种原因,他安排领导的远房表妹接替了柳大眼的位置,提前都没有通知我。领导的远房表妹在大院里论说、论写、论干都不强,只是比我早当科股长一年。我这工作还怎么干。
尔东很少再在我们面前说日本兵追人的事,因为这个环境里有些事,看得透,就是训练,看不透,则是磨练。
我对外界的看法逐渐的改变着,人若不栽跟头是分不清好坏的。一个人的时候,我开始琢磨起从前欧阳鹤跟我说的那些话,慢慢的品出一些滋味来。
欧阳鹤要退休了,这对整个办公室来说是一种损失。因为他的经历可以教育好多年轻人少走弯路,而他的工作也确实为大院里的领导减轻了压力。欧阳鹤的圆滑与世故,坦诚与直率,就像我们喝过的一杯杯茶,早已让我品出了滋味。他走了,那茶,还有味道吗。
那天在欢送欧阳鹤退居二线的酒会上我喝多了,欧阳鹤也没有少喝。他把我拉到一边,拍着我的肩膀说大院是个机关,也是个江湖,凡事可得谨慎。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厚厚的一本书给我,我一看,是阗真的沧浪之水。
十一
大院里又有三名工作人员倒了下去。
其中的两个人,一个是跟随尔东多年的司机小欧,另一个是熊一晖。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