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送错(6 / 20)
周恒却赞赏地道:“崔大小姐真是善解人意。”
崔可茵笑而不语。
崔慕华挥手示意跟进来的护卫退下,道:“天色将晚,我们打算回去了,不知持之……”
这是赶王爷走吗?周恒身后的欢喜脸色攸变。
周恒哈哈笑了两声,道:“正好同路,不如一起走?”
他去祭拜父皇,回来还须进宫觐见,却不好多留。
唐伦一直冷眼旁观,一双眼睛就没留开过周恒,这时冷冷问:“你是出家的道士?”
周恒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道袍,笑道:“不是。这样穿着舒服些。”
从父皇的陵墓出来,他便换了装束。亲王的仪仗护着空无一人的马车还在后面呢。
唐伦还要再说什么,崔可茵拦道:“下次再来也就是了,已经申时啦,再不回去,城门就要关了。”
唐伦抿了抿唇,狠狠瞪了周恒一眼。
如果不是这小子搅和,他们还可以再呆半个时辰。
小厮们马上收拾起来,护卫们把锥帐拆了,一行人起行。
唐伦心情不好,看周恒越发心烦,用力抽了马屁股两鞭,马便如离弦之箭般向前窜去。
崔慕华喊了两声,没喊住,让身边的护卫跟了上去。
不久,一个护卫圈转马头禀报道:“表大爷撞了一个要下地干活的农民,陈鹏已赔了银两送伤者回家。”
不要说崔慕华,就是马车里的崔可茵听说,也吃了一惊,问明伤者没有性命危险才放下心来。崔家一向诗书礼仪传家,可没有做过纵马伤人,草菅人命的事。
赶到出事地点,地上只有一滩血。唐伦站在路边,脸上说不出的懊恼,见了周恒,别过脸去。
崔可茵让绿莹去伤者家里看看,再送上二十两银子让他好生医治。
绿莹应声而去。
过了约摸两刻钟,绿莹和陈鹏一前一后来了,绿莹道:“好在表大爷马勒得及时,伤者断了腿,别的没有大碍。陈护卫已请了大夫给那人包扎。奴婢留下五两银子五两银子。”
普通老百姓很多人一年的收入没有五两银子。断了腿不过三个月不能下地干活,这样的赔偿算是丰厚了。
崔可茵“嗯”了一声,看了跟在绿莹身后的程鹏一眼,关上窗子。
唐伦脸色好看了些。他也担心出了人命,更担心有人设局,意图对唐天正不利。真是意外,又没有出人命,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崔慕华小声责备道:“我看持之也是读书人家的子弟,你不与他结交,也不该丢下他独自纵马啊。”
唐伦翻了翻白眼,道:“你没听他说没有下过场吗?你又见过哪个读书人穿道袍?我看,他是哪家道观的僮子,背了师傅偷跑出来玩耍的吧?”
周恒就在身后。崔慕华歉意地回头笑笑。
周恒像是没听见,手中的马鞭轻拍手心,道:“走吧。”翻身上马。
月白色的高丽窗纸不仅透光,还能清晰地看清外面的情形。崔可茵把三人的神态都瞧在眼里,想着唐伦被打断了画兴,不高兴也在情理之中,只装作不知他在闹别扭。
进了城门,周恒便和他们挥手作别。
回到杏林胡同,日已西斜,天还没有黑。
姜氏接报,不顾主持中馈的当家主母形象,提了裙袂一路小跑迎了出来。
三人已下马下车,走到前院。崔慕华还地低声数落唐伦,唐伦黑着一张俊脸,只是不作声。崔可茵含笑跟在两人身后。
“你们可回来了!”已经接近崩溃边缘的姜氏眼泪夺眶而出。
三人行礼。
姜氏牵了崔慕华和唐伦的手,左看右看,然后一把把崔可茵抱在怀里,哽咽道:“佛祖保佑,你们可算平安归来了!”
唐伦皱眉,嘀咕:“跟佛祖有什么关系?”
崔可茵轻拍姜氏的后背,道:“害得大伯母担心,是我们的不是。不过,潮白河确实风景秀丽,是做画的好地方。”
“你们可不能再去了。”姜氏紧张地道。
一整天,她一根弦绷得紧紧的,他们要再不回来,她觉得自己就要疯了。这种体验,可不想再经历,但一旦出了事,崔氏是不会置之不理的。
孟掌柜心中大安,连声道谢。
姜氏已挑好了首饰,就是那套用上等红宝石打磨而成的头面,还有一对用同一块红宝石打磨出来的手串。可是左等右等崔可茵还没回来,不由心里发急,让丫鬟剪秋去官房看看。
剪秋还没回来,门“吱呀”一声响,翠环欢喜地道:“小姐回来了。”
“怎么去那么久?”姜氏明显松了口气,眉眼都是笑,朝崔可茵招手:“来看看可合意?”
崔可茵细细看了,笑道:“很合意。纹理都一样,做工精致,款式又是从没见过的。很贵吧?”
最后一句话是对妇人说的。
妇人忙道:“奴去请示掌柜,给夫人和小姐优惠些儿。”
说完吩咐小丫鬟重新上茶,急急去了。
姜氏轻抚崔可茵的发鬓,疼爱地道:“只要你喜欢,就是贵一些又有何妨?”
崔家的庶务由崔振端打理,每年进项可观,钱的事,基本就不是事。
崔可茵笑着道谢。
绿莹在旁边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很快,妇人回来,道:“既是夫人看中的,自然价钱从优。”
不仅把零头减了,还减了一百两。
姜氏很满意,道:“难怪提起富盛楼来,大家都说好。”
不仅款式新颖款式新颖,而且价钱公道。
姜氏让妇人取好点的翡翠手镯来,有再买几件的意思。
崔可茵坐在窗边,喝茶的间隙眼睛往窗外瞄了一眼,无意间瞥见路对面一个少年不知看什么看得入神,阳光照在他脸上,让他俊朗的五官更立体,鼻梁更高更直。却不是周恒是谁?
富盛楼门口停了几辆马车,其中一辆黑漆平顶马车比他见过的崔可茵乘坐的那辆的桐漆的色泽要旧一些,但车侧的梅花却是崔氏的标志无疑。
难道她在这里?
怎么不好好在家呆着,到处乱跑?
周恒道:“可打听到崔叔平与谁家结亲?”
身后一匹枣红马上的远山道:“凡是到崔家求见的人,门子都会问是否来求亲。若是答‘是’,便问人家棋艺如何,说他们家小姐以棋议亲,三局两胜才能提及亲事。很多人都自惭离去。”
“哈哈,这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了。”周恒大笑,道:“她棋艺很好吗?”
远山为难地道:“这个,无从得知。”
崔可茵放下茶盅侧头再看,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轿子马车极多,马上的周恒却不见踪影。
他怎么天天没事干到处晃荡?崔可茵摇了摇,不再想周恒的事。
妇人送来的三对手镯水头极足,碧绿碧绿的,那绿,像是会流动似的。
崔可茵知道孟掌柜这是把库房最好的翡翠手镯都送上来了。
姜氏越看越爱,道:“报个价吧。”
“您这是……”崔可茵不解。
姜氏眼睛就没离开过那三对手镯,道:“你挑一对,剩下的两对,以后给你两位嫂嫂。”
姜氏育有两子,长子崔慕华,这次护送崔可茵来京;次子崔慕冬,代父母在张老夫人膝下承欢,在崔氏的族学上学。
两人都比崔可茵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