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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扬起的雪沫重新落回房顶之时,她已再次从蝙蝠化身成了人形,半蹲着藏身于壁炉的烟囱后方。
在她的斜对面,有扇亮着光的玻璃窗户被砸出了一个明晃晃的大洞,刚刚的声响无疑就是从那个房间里传出来的。
她顺势低头瞥了眼楼下,只见地面上的石灰色花盆四分五裂,而沾着泥土的一抹绿意在反光的银色雪地中尤为显眼。
看来那就是打破窗玻璃的元凶了?
塞西莉亚挑起眉,将注意力重新放在那扇奇怪的窗户上。
不多时,窗前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塞西莉亚顿时心头一颤——
莲大人?
她眯起眼睛,恰好这时房间内的人转过身,她清楚地看见傅莲满脸泪痕,挣扎着想从窗户的缺口中爬出来。
她的第一反应是傅莲在逃避什么人,果不其然,一个受伤的男性非纯种忽然出现在傅莲身后,抓起他的脚往回拽。
傅莲声嘶力竭的哭喊声让塞西莉亚几乎就要头脑发热地冲过去。
然而她还是咬紧牙关,在最后一刻忍住了。
因为她能听见那栋建筑走廊里传来的无数杂乱脚步声,这表明有很多非纯种正在朝房间靠近。
她抓起脚边的一把冰雪,用力捏紧,刺骨的寒意帮助让她迅速恢复了冷静。
她在脑海中不停地计算推演,如果傅莲真的能从窗边跳下,她带着他一起成功逃跑的概率有多少?
窗户距离地面的高度目测还算安全,傅莲顶多会受一点轻伤,这个计划或许莽撞,但并非完全不可能实现。
塞西莉亚紧盯傅莲的动作,看着他一脚狠狠踹在了那个男性非纯种的肩膀上。
再加把劲,塞西莉亚心想,你能做到的。
此时的傅莲比她印象中那个孤僻胆怯的首领弟弟要勇敢多了——
其实她确实感觉傅莲有点变化,但具体变化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她轻轻嗅了嗅面前的冰冷空气,也许是隔得太远,许多气味混杂在一起,尤其是非纯种的味道过于强烈,使她有种作呕的冲动。
可是奇怪,为什么她闻不到傅莲身上的气味?
按理说,纯种同类的味道应该很突出才对······
正是这几秒的思绪打断了她对窗户的观察,等她再次回过神来时,傅莲居然已经回到了房间里。
他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显然是受到了谁的胁迫。
她皱起眉,紧接着便看见一个男人打横抱起了傅莲。
是他?!
塞西莉亚的神经立即紧绷起来,她面色冷峻,脑子里涌现出来的野兽直觉告诉她,傅莲接下来的处境将会十分危险。
她估算了一下时间,假如现在从庄园返回到树林的边缘,大约正好能跟家族里的其他人碰上面。
事不宜迟——
对面的房间里陡然传出一声枪响,塞西莉亚的动作因此停滞了几秒。
窗户里,那个刚刚还想对傅莲欲行不轨之事的非纯种男性倒在了血泊中。
他的右眼被银弹击穿,只留下一个脏污的血窟窿。
红白交织的液体从中汩汩流出,塞西莉亚厌恶地别开了脸。
这无疑是玛丽安娜的手笔……
一个几经凌辱的美丽血奴,如今却热衷于在别人身上重演自己的悲剧。
她听过有关他的种种传闻,知道在那副美艳不可方物的皮囊下,他也不过是一个提着重机枪、对世界感到绝望的可怜小孩。
幸好塞西莉亚时有时无的怜悯之心对玛丽安娜惨痛的人生过往并不起反应。
她不再驻足停留,在夜色里轻盈地跃下屋顶,于半空中化身蝙蝠,拍动双翼,朝着月亮升起的方向逐渐远去。
延迟的痛觉这时才缓缓蔓延至脑干。
傅莲松开虚握着的双手,掌心里是深浅不一的划痕。
火辣辣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痛觉中枢,人类的身体需要多久才能恢复这些鲜血淋漓的伤口呢?
傅莲不清楚,他失去神采的目光聚焦在无名指的红绳珍珠戒指上。
如果现在陈清乔在他的身边该多好,他想念他温暖的怀抱和大手,他总是能耐心又体贴地处理好一切——
傅莲泪光盈盈地缩起肩膀,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走到了这一步。
明明几天前,他们在岛上的日子还如此美好,为什么会被玛丽安娜找上门?
他多希望正在经历的这些只不过是一场噩梦,等他睁开眼醒来,陈清乔便会在他眉间落下一枚安慰的轻吻。
眼尾的泪珠忽然被冰冷粗粝的指尖拭去,沉溺于幻想的傅莲愣了一下。
他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随即反应过来现在抱着他的人不是陈清乔,而是那个可恶又卑劣的非纯种安东尼。
他开始挣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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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安分了多久,怎么又开始耍脾气了?”
安东尼啧了一声,换了个姿势。
他的一只手托起傅莲的臀部,乱动的腰身也被他的前臂挟住,而傅莲的两只手腕则被他的另一只手紧紧抓着不放。
他的脸此时离傅莲更近了,傅莲惊恐地往后仰。
“你就这么怕我?”
安东尼的神色似乎有点郁闷,他突然坏笑一声,“难道你是想被刚刚那群人抱?”
傅莲紧张地摇摇头,他的确害怕安东尼会再次将他带回到那些非纯种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