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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沈禾皱起眉,“都打听清楚了,确定是流民,而不是蓄意来闹事的?”
“确实是流民。”婆子道:“门房问了一嘴,说是从丰州来的。”
听到“丰州”二字,宋青苒便明白了。
这是,爹爹和景王萧晏安他们给太子萧晏凌设的局。
毫不知情的沈禾陷入了沉思,面色严肃得厉害。
丰州近年来频频受灾,久旱未雨,朝廷之前拨过款赈过灾。
然而最近的一批款项,栽在了姚氏银号手里。
国库空虚,没能及时补上。
想来是丰州的灾情已经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流民才会纷纷往京都赶。
沈禾身为女将,她能提刀斩寇,驱敌卫疆,唯独抗衡不了天灾。
以前跟着侯爷行军,她也曾见过不少流民失所无处安身的悲怆场面。
想到这些,沈禾当机立断。
“今日二爷大喜,正好府上米粮有存余,马上设棚施粥,另外交代底下的人,来者是客,眼睛都给我放平了,谁敢高到天上去说了不该说的,军法处置!”
外间婆子被沈禾的气势震得一哆嗦,应声之后匆忙出去回话。
婆子走后,沈禾道:“此事非同小可,我先出去核实情况,再去跟侯爷说一声,让他马上入宫上奏。”
流民入京,说明丰州的灾情已经到了难以抑制的地步。
这对南凉而言,并非什么好事。
沈禾说完就要走。
“夫人。”
宋青苒喊住她。
沈禾脚步一顿,回过头,“宋姑娘你有事吗?”
宋青苒道:“我听说,今日来参加宁二哥大婚的人里,有御史,夫人与其让侯爷入宫,不如什么都别说。”
“流民那么多,动静那么大,御史大人会知道的,御史都知道了,皇上也早晚会知道的。”
沈禾想到裕和帝对宁家的猜忌,再结合宋青苒的话,顿时瞳孔一震。
宁易也道:“娘,宋姑娘说的有理,此事不宜让爹出面。”
沈禾点点头,“方才是我思虑不周了。”
说着赞许地看了看宋青苒,又揉揉她的小脑袋。
……
流民入京这么大的事,自然是瞒不住的,前院客人得了风声,早就在席上传开了。
杨御史听沉了老脸,隔天一封奏疏就参了上去。
裕和帝捏着折子,面上看不出喜怒,嗓音浑厚威严。
“这两年一直都在给丰州赈灾的,如今流民都到家门口,你们谁来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众臣面面相觑。
裕和帝锐利的双眼扫向户部尚书。
“房爱卿,你是给南凉当家的,你来说。”
房尚书咽了咽口水,“皇上,并非户部拨款不及时,实在是国库紧张,之前存在姚氏银号的那笔专款又不翼而飞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老臣也是莫可奈何呀!”
提起那笔银子,裕和帝就来气。
“都找大半年了,就没人找到那笔银子的去向?”
大臣们低着头,屏息凝神不敢吭声。
当初姚氏被抄家,抄出来的银子仅仅几万两而已,银号里储户们的百万存银,全都不见踪影,事后朝廷派了专人去查。
查到现在得了个不了了之的结果。
现在接近年关,各个衙门手头都紧,哪还有余钱去赈灾?
“父皇,此事不如交给儿臣去查吧。”
景王萧晏安站了出来。
裕和帝正欲开口,萧晏凌也站了出来,“父皇,儿臣愿领命彻查专款丢失一案。”
裕和帝闻言若有所思。
太子最近规矩倒是规矩,就是在政务上没什么大的建树,无功无过。
难得见他如此主动要去办一桩大案,裕和帝眼底欣慰,“既然你二人都请缨,那不如你们兄弟……”
裕和帝话没说完,就被萧晏凌打断。
“专款丢失的案子,少不得要在外奔波,听闻景王妃身怀六甲,还是让景王留京,多多照顾家眷吧,此事,便不劳烦他了。”
萧晏安歉意道:“殿下仁慈,臣弟铭感五内。”
萧晏凌面无表情。
不让萧晏安参与此事,他当然有自己的打算。
第一,是怕萧晏安真的查出点什么来彻底毁了他。
第二,他当初卷来的那笔银子,至今没敢动,就怕露出破绽,如今正好趁此机会正大光明地洗白。
到那时,他不仅能卸掉一直以来高高悬着的心理负担,还能因着办了大案而立功,一举双得。
母后说的不错,他没必要揪着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萧晏安不放。
他最该盯的人,是父皇,只要让父皇高兴了,太子的位置,他便能长坐不衰,直至父皇百年后,他顺理成章继位。
到那时,想如何收拾萧晏安,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
局中局
宁凡新婚,和温姒小两口分了单独的院子,叫栊翠阁。
新婚次日敬茶,小两口起晚了。
去到前厅时,老太太、宁泊简、沈禾、宁易、赵婉嫣以及宁濯,早已等候多时。
沈禾一看温姒那脚步虚浮的样子,还有特地穿了立领小袄遮都遮不住的痕迹,当即眼皮子狠狠跳了跳。
温姒有些心慌,接过下人递来的茶盘后跪到公婆跟前,低着头,声音弱弱的,“实在对不住,让爹娘和祖母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