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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璎站着不动,“靴子里垫了东西,不好走路。”
江喻白只好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于是,在南凉大军的瞩目下,他们的八殿下背着北齐九公主,慢悠悠走下了内城墙。
萧晏安:“?”
——
北齐皇都被攻破,里外都驻守了南凉大军。
如今皇城内的秩序需要调整,皇城外的百姓需要安抚。
萧晏安在宁泊简夫妇和宁濯兄弟的帮衬下,花了好几日的时间才勉强摆平。
已经派了人前去追出逃的齐皇和那几位打了败仗下落不明的皇子。
萧晏安终于得空见江喻白一面。
算下来,这还是有生之年,兄弟二人头一次正式见面。
以往都是萧晏安想方设法,偷偷在暗中保护他。
那日在城墙下,也只是远远看了阿白一眼。
如今俩人对坐,萧晏安心情激荡。
“阿白,你、你近来可好?”
江喻白悠闲喝着茶,心情不错的样子,回了两个字,“尚可。”
萧晏安望着他,不禁想起了城墙上的那一幕,“你和北齐九公主……”
虽然不清楚这二人怎么会纠缠到一块,但那位公主,瞧着也才十岁出头吧?
阿白怎么会有这种癖好?
萧晏安心情复杂。
江喻白无法跟萧晏安解释上辈子的事,只是说道:“既然天下已定,那我的任务算完成了,之后没打算回南凉,我要带她走。”
“阿白……”
萧晏安有些不舍。
他蛰伏筹谋这么多年,为的便是坐上那个位置,接弟弟回去。
江喻白看他一眼。
忽然想起自己当日赶到城墙下时,见到了萧晏安因为宗政麒的威胁而犹豫的样子。
哪怕只有短短几息,他也明白了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弃子。
不要他的,只是皇家规则而已。
规则之下,还有师父,还有璎璎,还有师兄弟们,还有……兄长。
他们,都是不会抛弃他的亲人。
敛去思绪,江喻白缓缓放下茶盏,对上萧晏安的目光。
他轻轻喊了声,“哥……”
冷情者,怕动情
这一声“哥”,听得萧晏安心窝子一热。
明明才短短十八年,他却像是等了几辈子那样漫长。
仿佛有了这一喊,阿白今后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他便也都由着他了。
“皇家玉牒上不上,于我而言都没有任何区别。”
江喻白说:“不在意的人,我不需要他的垂怜,我只要,我在意的人也在意我,这就够了。”
前者那位“不在意的人”,指的是裕和帝,后者“在意的人”,指的便是萧晏安了。
萧晏安听明白了他的话外音,本就激荡的内心越发澎湃。
一声“哥”,一句“在意”,便是让他此刻死这儿都值了。
心中的那一抹执念逐渐消散,萧晏安释然地点了点头,“好,我不拦你,只是……”
他有些隐晦地提醒道:“那位公主年纪尚小,你别早早伤害她。”
江喻白暗暗失笑。
也难怪萧晏安会把他想象成那般龌龊之人。
毕竟上辈子的事,谁解释的清楚。
嗯了声,江喻白站起身,打算去和师父师公做最后的道别。
岂料刚跨出门槛,就见宗政璎站在外面。
“璎璎?你怎么来了?”
宗政璎冲他莞尔一笑,“我能见见你兄长吗?”
她人都来了,说明是无论如何都要见萧晏安的,此番询问他,不过是出于两个人之间的尊重罢了。
江喻白没有阻拦她,只是问:“要不要我陪你?”
宗政璎笑了,“你在,我若是忍不住有辱斯文怎么办?”
“你……”
江喻白说不过她,明明内里是个活了几十年的掌权女帝,却偏偏总是仗着幼小的躯壳调戏他。
他还得忍着,憋着。
“那我在外面等你。”
江喻白说完,目送着宗政璎走了进去。
萧晏安刚让人把今日要处理的公文拿上来,抬头就见殿外走进来一抹娇娇小小的身影。
当日城墙上的匆匆一面没太看清。
此时萧晏安瞧着她,不知为何,总觉得不像在看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而是身居高位权柄在握的帝王。
以至于,他甚至都忘了去计较下人为何不通报。
宗政璎行至他跟前,微微福身行了一礼。
萧晏安回过神,自然而然地说道:“公主请入座。”
宗政璎走到一旁坐下,面对萧晏安的打量,她神色坦然。
“筹谋了这么久,总算见到景王殿下了。”
知道还有下文,萧晏安便没说话,只是默默喝着茶,不动声色。
宗政璎继续道:“利用三皇子的死,把最得帝心的二皇子拉下来,再故意留个空子,让其他皇子往里钻。”
“最后把北齐皇室的水彻底搅浑,逼得齐皇不得不以战争来转移百姓的注意力。”
“这些,都是我做的。”
萧晏安手中的茶盏险些没端稳。
“我不是什么亡国公主,也没有以身殉国的念头。”
她环顾了一下殿内四周,缓缓吐口,“因为北齐的江山,曾经本来就是我的,我如今把它拱手送给景王殿下,只是想同你换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