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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葬礼

早上七八点钟。

系统自带的电话铃声从枕头边响起，一只手探过去摸索着按掉，还没安静下来一分钟，铃声再次响起。

俞夏被不停打过来的电话弄醒，他接了才知道他爷爷今天凌晨的时候去世了，喊他回去参加葬礼。

可能是没睡醒，脑袋反应迟钝，等挂了电话才明白过来对面的意思。

怎么就去世了呢？

俞夏想不通，明明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那副老当益壮的样子。

老家在隔壁省一个偏僻的小镇子里，俞夏买了中午一点的高铁票，下午七点到。他没想在那边呆多久，就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背着书包到了高铁站。

伤心吧，也谈不上。

俞夏没回去过几次，每次跟爸妈一起回去，都会被那些亲戚用异样的眼神看待，尤其是他爷爷，从来没有在他面前笑过，甚至在他上小学的时候，还跟他说过他是他们家的耻辱之类的话。

不过在爸妈因为车祸去世的时候，只有他爷爷大老远跑来，一手主持了葬礼，虽然依旧对他很漠然，但也是他爷爷掏钱给他续了一年多的房租和生活费，让他能勉强把高中读完。

因为是周末，高铁站里人很多，俞夏没找到座位，就随便靠墙站着，垂着眼，嘴唇抿着，有经过的人把他撞了下，他才缓缓抬起眼。

是个男生，穿着灰色的运动衫，戴了个头戴式耳机，他也意识到自己撞了人，急忙把耳机取下来，挂在脖子上，跟俞夏道歉。

俞夏这才发现男生还打了唇钉，在光线照射下亮晶晶的一个附在偏向嘴角的地方，他简单说了句没事，就继续垂下眼，没再理明显还想继续交流的男生。

广播播报了高铁即将进站的消息，俞夏随着人流走过检票口，看着周围提着行李箱，打扮时尚的年轻男女，俞夏突然想起离老家不是特别远的市好像最近在网络上爆火。他听见旁边的几个女生即便降下音量也难掩兴奋地讨论游玩的地方。

俞夏没拿行李箱却走得比拿了行李箱的人还慢，等他走进车厢，车厢内基本上已经坐满了，他在三人座中间的位置，两边都坐了人。

靠近过道的人腿抵着前面的椅子，挡住了往里走的路。

“让一下。”

俞夏站在旁边说，男生戴着耳机没听到，俞夏又拧着眉推了下他。

闭眼沉浸在摇滚乐中的和林因为推的那一下睁开眼，俞夏冷淡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让让。”俞夏开始烦躁，他不想一直站在旁边，让后面因为好奇探过头的人像小丑一样看。

和林缩起腿，等俞夏进去后又重新舒展开。

“我们可真有缘。”

闻言，俞夏看过去，和林对着他笑，看到那枚小小的唇钉，俞夏想起了这人是谁，他不想对这套缘分说发表什么意见，就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把书包放在脚下，拿出手机靠在椅背上。

他应该叫做大伯的人给他发了消息。

［今晚能回来吗？］

俞夏回了句能。

对面过了几分钟，又问道［需要人接吗？］

俞夏确实已经想不起来具体的路线，只他还没表示出来，对面就紧接着说［今天很忙，没有多余的人手去接你，我把位置发给你，你去问问人。］

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哼笑。

俞夏没再回，他把手机翻过去放在大腿上，整个人向后靠着。

……

［坐上车了吗？］好友发来消息。

和林回［刚坐上。］

［我刚看到白归，他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我记得在学校他只生气过一次，还是因为你用广播站的大喇叭给他表白。］好友揶揄道。

和林是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的，因为是当时的班主任组织，所以即便是大部分人都在远离家乡的地方上学，也依旧能差不多凑齐三分之二的人。

想起年少时干出的荒唐事，和林也难免感到尴尬，他随便扯了几句把这个话题揭过。

车上人声嘈杂，和林聊了几句就没什么兴趣了，他退出微信，把挂在脖子上的耳机重新戴上，试图用音乐压过吵闹的人声。

大概过了二十几分钟吧，和林感到一边肩上有东西靠过来。

低头一看，是那个性格很冷淡的男生，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