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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平见了,不晓得自家少爷安危如何,使劲的挣扎着,双眼血红,嘴里发出令人心颤的吼叫,像是受伤的野兽。
不止是小满吓得脸色苍白,连带着张义与赵同两个都有些失态。
赵同素来冷面,还硬撑着,拿了刀尖在那孩子四肢处比划着,瞪着杜平,嘴里道:“嚎什么!既是你要做好汉,少不得爷就成全你!到底是先胳膊,还是先腿,这个,是你来选,还是要爷替你做主?”
话虽这样说着,但是瞧着这孩子可怜,赵同哪里是能下了手的?毕竟与吴茂、吴盛兄弟不同,吴家兄弟,早年就跟着曹颙身边,见识多些,对血腥杀戮也是亲见过的。
赵同与张义两个在京城府上也算是养尊处优,平日做的差事。不过是一些跑腿差事,并未见过这些。再说,他们是晓得曹颙脾气的,并不是如其他权贵人家那般,视百姓如草芥。
就算是有庄先生吩咐,毕竟没让他们动这小孩子,若是真为了问口供,弄残这孩子,他们还真是无法下手。
毕竟小孩子无辜,若是换了杜雄在这里,估计不用人吩咐,他们的刀子早就招呼了上去。
赵同还迟疑着,就听门外有人冷哼一声。
原来魏黑终是不放心,跟过来瞧瞧,却是见张义与赵同都是只动嘴、无法下手的主,便冷着脸推门进来。
张义与赵同见他脸色难看,心中也羞愧,皆低头道:“魏爷!”
魏黑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说道:“你们倒是心善!莫要忘了,现下这些是什么人?能够打大人主意的人,哪里值当你们心软!”
张亦与赵同满脸羞涩,齐声道:“魏爷教训的是,小的知道错了!”
杜平仍是红着眼睛,死死的望着这边。
魏黑瞧也不瞧他,直接将杜杰提在手中,一个巴掌下去,将他抽醒来,随后将他口中的胡桃取了,身上的绳子解开。
杜杰唬得瑟瑟发抖,张了张嘴巴,不敢哭出声来。
魏黑往他肩膀上一拂,只听骨头错开的声音,杜杰立时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不说杜平看了如何,就是在一旁的小满与张义也觉得身子发寒。唯有赵同,仔细瞧着魏黑的手法,脸上不经意流出艳羡之色。
魏黑见了,暗暗点头,经过这次变故,他也发现一些不对,那就是曹颙身边能够使上力气的人太少了。虽说大多是曹家家生子,忠心这块是能保障的,但都是没经过事的,心肠也没几个硬的,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可实在不好。
城西,杜家庄,书房。
除了杜雄之外,连带这杜辉与杜斌亦在。两人在福顺酒楼,吃得正高兴,就见杜家这边的小厮气喘吁吁的过来寻,说是杜雄有急事,请二爷立时过去说话。
杜辉心下得意,晓得大哥是撑不住了,到底是没见识,前几日还是生抗,如今不还是乖乖的要请他来说和吗?
听说是杜家家事,杜斌本要回避,不跟着过去掺和的,但是耐不住杜辉好话央求,便随着过来看看热闹。
进了屋子,杜辉强忍住心下得意,脸上带着一丝凄色,抱拳说道:“大哥,要节哀啊!大侄女……”说到这里,顿了顿,道:“那姓赵的忒不是东西!”
杜雄眼神已经有些发木,拘着身子,软软的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瞧见兄弟身后,还跟着个官爷,他的脸上多了份惊恐与诧异。
杜辉这才像想起一般,侧过身来,指了指杜斌,跟大哥介绍道:“大哥,这位是安东卫的杜把总,说起来与咱们倒是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
杜雄只是点了点头,连身子都没起身,这实在是有些失礼。别说杜斌觉得恼,就是杜辉,也有些脸上抹不开,皱眉低声道:“大哥,你快见过杜爷啊!”
杜雄只是抬了抬胳膊,有气无力的说道:“这是杜家家事,还是请这位军爷先去客厅喝茶!”
杜辉还要再说,杜斌瞧了瞧杜雄面如死灰,又是一身的丧服,实在懒得计较他的失礼,对杜辉说道:“杜兄弟,那边还有兄弟需要照看,咱们明日再聊,哥哥这就先回去!”
杜辉还要挽留,杜斌摆了摆手,说道:“你同哥哥客气什么?先忙着家里这摊吧!哥哥在这里说不得要几天,往后有功夫说话!”说话间,大步出去了。
杜辉没法子,只好跟在后面,送出大门,而后方回到书房,忍不住对杜雄埋怨道:“大哥怎能这般?好不容易兄弟厚着面皮,请了杜把总到家里,就是想要让他做个中人,往道台那边说情的!”
杜雄却没有应答,而是打书案下拿出个小木匣子,推到杜辉跟前,说道:“老二,这是哥哥的房契与田契,大伯那些个,在伯母手中把着,原是要大伯出殡后,寻个日子,找族人来分家的,谁想到会是这般!”
杜辉不晓得哥哥用意,不禁怔住了。
杜雄站起身来,“扑通”一声,跪倒在杜辉面前。
杜辉忙去扶他,问道:“大哥,这是做甚?折杀兄弟了!”
杜雄叹了口气,绝望的说道:“杰儿被他们抓走了!如今哥哥算是想明白了,怕是哥哥这条命保不住了。只求二弟瞧着同胞手足情分上,对你嫂子与侄女照拂一二!”
旧相识
蒙阴县衙,内宅。
曹颙躺在床上,嘴里喃喃道:“羊角盘、清水涧,八甲老大!”脸上隐隐露出兴奋之色。这是下午魏黑来回禀的,落实了杜雄“通匪”的罪名。不过,曹颙倒不是为那个欣喜,而是思量着,若是能打杜雄口中探问些沂蒙山匪的详情,知己知彼,也好有个应对。